沉璧

苏梦枕×温客行 《瘦月鬼》壹

后期苏梦枕×书剧混合温客行

随便拉个郎,圈地自萌

私设如山,血腥且甜



壬寅十一月廿一。

巨大的残月映着惨戚戚的白光,乌鸦盘踞着枯树,猫头鹰桀桀的叫。


窗子半敞着,一支杏蕊寒梅往外探着候雪来。沃汤咕嘟着腾腾热气,里面有个沉疴不愈的病者,拥黑毛猩红氅衣,高大的身子缩在一方椅中,喀喀咳着。


外头也有个穿红衣的鬼,跋涉而来,张扬的拎了个玩意儿,悄无声息的立于窗前,随手一扔——是七尺高的汉子。死不瞑目,脖间有五个窟窿眼儿,哗哗的往外流。


红衣鬼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雪白的帕子,拭着血淋淋的手,进了屋里。温文尔雅道:“苏楼主,小可路中耽搁,来迟了。”


“鬼谷大乱,我本该去……”苏梦枕没说完,又剧烈的咳起来。他身躯分明高大如安然不动的山,却弓着身子,咳嗽使这座山震颤。良久,遽然叹道:“对不住。”


鬼主温客行伫立在灯下,昏黑阴影里。他低着眉眼,沉沉看人,张口就道:“苏梦枕,天下事你都要管一遭,自己满身粪了还他娘的揽活呢?”

  

  苏梦枕散发半遮眉眼,抬眸不见愠怒,有种无可奈何的宠溺,他的眼睛明亮温暖,让人安心:“为了你,没什么不可以,没什么不能管。”

  

  晕黄的烛光下,连苏梦枕的轮廓都似模糊一些。鬼主耸然动容,这样的余烬尤燃,凛冽而孤绝的人物,他若深情款款起来——哪怕只透出半分,对兄弟,对爱人,都足以从心灵中发出震颤。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于是温客行从黑暗里走出来,在他的面前停下。温客行的眼珠子黑的像将所有的光都吸进去,如深渊巨潭,阴森鬼魅。而正因为黑的未见半点细碎光亮,瞳仁里才全然只印得苏梦枕一人。

  

  今晚的夜太冷。苏梦枕又在剧烈的咳嗽。他面容清癯惨白,双颊都似往里凹陷,萧瑟而凄凉,这本不该是天下英雄之冠的风采。

  

  温客行的眼似濡湿,只一瞬间不见,好像只是幻觉。他伸出手来,那双修长而惨白的手,小心翼翼而温柔的,缓缓的想去抚人的脸,可愈往近凑,他的神色愈冷,眼珠子黑,唇边的笑意愈浓,活脱脱的恶鬼头子——鬼谷的人都知道,这是温疯子想要杀人的时候。待触到他的须发,温客行却猛的收手,掸袖坐在人的边上。

  

  他忽然附掌大笑:“苏梦枕,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大概濒死的人和鬼总有些亲近,他高兴极了:“妙极妙极!苏相公,谁教你变成这样?小可远道而来,可该去好好做客拜了山门,谢谢他们。”

  

  温客行一犯疯病,没人不头疼,没人不牙颤。只有苏梦枕不觉得有什么,低声一笑,扬手拍了拍那疯主儿的肩:“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活着。”

  

  这本是该温存的时候,温客行眼神已软,深情款款,苏梦枕又温暖的像寻常情人。沃汤沸着,炉火烧着,烛光摇曳,坐的毛毡子是温客行杀的孤狼剥的皮,由紫煞女鬼耐心的缝制。

  

  只是总有人煞风景,温客行这么想。天下英雄之冠哪里都刚猛,只那抹唇红而靡丽,如烈烈的火,又秾艳的像盛雪独吐艳。

  

  不过这样也不错。温客行站起身来,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就山,山先来就我。好好好,诸位大善人,我正要好好谢你们。请,请,请。”

  言罢,偏头瞧那座上人,甜言蜜语的柔声:“苏相公,你好好歇息,我料理了他们就来。”

  

  回应他的,只有接连不断的闷声咳嗽,木门的吱呀,还有——

  

  箭雨,冷刃,刀剑,黑衣的男人。

  

 白茫茫的雪地,呼啸的北风,瘠弱的月亮,无甚的光亮,好一个,月黑风高夜!

  

  温客行动了。没人看到他如何动,怎么动。雁过留痕,移步却无雪痕。红袍猎猎,孑然立于雪中增色,温客行从箭雨中安然无恙的出来,头发都不曾乱半分,蓦然歪头露出笑意,骇人的狠戾狂癫,带几分讥笑。

  

  这个笑让所有人都心头重重一震,沉了下去。眼前这人,真像厉鬼出世。鬼要是做到了头,成万蛊之王,群鬼之首,自然阴祟鬼魅缠身,浑是邪气,足以使活人逼退三里外。可邪到极致,剥极必复,物极必反,竟也有了些目无下尘,不食烟火,藐视万物的神像来。

  

  鬼主鬼魅的身法几乎让人毫无招架之力,他无武器,只有一双手冲锋陷阵。招式从不用老,往往出其不意,诡且邪。他并无兵刃,手作短匕,当判官笔点,戳、捺、挑,俯冲往前,红衣猎猎艳艳,他杀的很快,满天肉雨,满地血池。

  

  可他也杀的太急。鬼主的身后,有梦枕红袖第一刀的主人。门半敞着,苏梦枕在里面拢了拢氅衣,神情恹恹,闷声咳嗽着,厚衣裹着的一把瘦骨不住的颤。可那双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面前欣长的红衣身影。

  

 温客行有伤。这个认知让苏梦枕痛苦。他抚上自己的眼睛,将偶有的脆弱,无力与苦难硬生生咽回去。然后——

  

  苏梦枕起身拔刀,旋身飞冲迎上。大马金刀的架势,大张大合,径直将即要砍到温客行的巨刀劈成两半,然后那把秾艳昳丽,漂亮而凶悍的红刀横梗于那七尺汉子的颈间,割断了他的喉咙。

  

  好霸道的刀式!

  

  好烈艳的人儿!

  

  苏梦枕忍着咳嗽,咳痒在喉间囫囵滚淌着,那混沌嘶黏的低喘游进温客行的耳中,他心下一痛,侧头去瞧。

  

  红刀的主人比寒刀更凌,比雷电更猛,比狮豹更悍。虽然他的身法已不如温客行初见时那般惊世绝艳,迅猛凌冽——他有一条残腿。可他的刀声仍铮锵,他的人还未死,他便仍是天下英雄之冠!

  

  那把刀随主,刚烈悍艳。时是杀人取命的武器,时是他那条残腿的替代,拐杖。刀光在夜间寒重的风声里,锋利似割破月光,斩断冬霜,那样漂亮。

  

  死在苏梦枕的刀下,似乎是最不甘心死的人又最心甘情愿的死法。几十人躺在地上,积起血泊来。苏梦枕撑着刀,佝偻着身子疾咳出声。温客行赶忙上前,刚欲为人运功疗伤,却被人苍白而嶙峋的手一把攥住腕子。

  

  “你……”苏梦枕抬眼看他,满是痛色。呛呛咳咳着,仍要问:“你身上有伤?”

  

  温客行懵住,遽然扯出一抹笑来,他从不惜命,更不擅长被人疼惜关照。这可比阿湘那丫头难对付,他默然想,人却像小孩似的,无害无辜,柔软的不成样子。轻柔道:“不算什么伤,与你比不得。”他仍有些怔,低头瞧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被人攥住,那只手很温暖,似从皮肉里浸去光热:“梦枕,我手脏。”

  

  “你……咳,与我比什么?”苏梦枕自动忽略他后面那句话,扯着孤魂野鬼,踉跄着进屋。“是因鬼谷大乱,还是因为去长明山为我找药?”



————————

写一篇试试水……断的乱七八糟,没大纲胡乱码的✓剧后面太闹心了主要看的cut,世界观说英雄+山河令+原创…

彩蛋就是《瘦月鬼》系列的脑洞,看不看都无所谓。



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 13

 温周,湘宁,蝎巧


总体温柔治愈向,人性思考,现代思想与古代思想的碰撞


有玄幻灵异情节慎入


一名武侠爱好者男剧粉+磕知己情的女剧粉,是cp


不开金手指,不苏




时间过得很快。


而毕星明也是很出色的爱人,温简没有问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两个人相处的很和谐。他们牵着手逛街,吃饭,看杂戏演出,毕星明会送给她花束,礼物,温简会为他准备惊喜,回赠礼物。


他们本身家境优渥,父母慈心不尽,自己聪慧勤勉,又有体面高薪的工作,没道理不成为一个会生活且懂浪漫的人。


两个这样的人在一起,确实是天作之合,恋爱也谈的温柔而舒适。


今晚是七夕,起庙会。灯火阑珊,火树银花。


伊人顾湘托着小脑袋,灵动狡黠的眼睛总往天作之合毕温二人那里瞅。曹蔚宁觉得奇怪,小心询问,被嫌弃的骂了回去。牙尖嘴利,像只小兽。


如果是有面子的人,大抵会拍案叱一句成何体统。于是上座的温客行渊渟岳峙,带着警告的语气沉声道:“阿湘。”顾湘便只好委屈巴巴的低下小脑瓜,戳自己碗里的大米饭。


大米饭属实可怜。张成岭看不下去了,湘姐姐太凶,他又不敢惹。他拽了拽毕星明的袖口——这才短短几天,他就被毕星明俘获。这个温和自信又有本事的大哥哥很让他又仰慕,又亲近。


毕星明叹气,温简也放下筷子。“今晚起庙会,曹公子和顾姑娘可要一起逛一逛?”


这话当着温客行的面说,气氛立马从诡异降到冰点。


“阿湘,你个疯丫头,给我待在家里!”


“阿湘,我们一起逛庙会吧,我带你吃好吃的!”


温客行和曹蔚宁同时开口。


得了,张成岭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就这气氛,还吃个什么。


“老温。”一直安之若素的吃菜的周子舒总算开口,“吃好了跟我回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好嘞阿絮!”


两位大家长离桌。气氛这才回暖。


顾湘愤愤不平的甩紫绦,噘着嘴道:“主人自从有了痨病鬼,都不要我了!”她活脱脱像是被后娘抢走关爱的小女儿。


温简无奈叹气。跟毕星明使了个眼色,准备分工合作。随后温声:“行了行了,阿湘,你和我回房。”


曹蔚宁刚欲上前,被毕星明拦住:“兄弟,咱俩唠唠。”


“那我呢……?”张成岭可怜巴巴的举手。


毕星明老师道:“你旁听,早听早知道,对你没坏处。”


周子舒将温客行带进房间里。


温客行死乞白赖的黏上去:“阿絮,今日是乞巧节哎,我们去逛一逛吧!”


周子舒嫌弃的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你别闹。老温,三日后就是武林大会了。成岭……”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三天嘛。”温客行打断他,无所谓摇着扇子:“再说了,我温大善人家大业大,能把阿湘养的白白胖胖,怎么不能养好你那傻徒弟了?非要送到那这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手里去?我可不想成岭长成那一张嘴就是假大空虚话的伪君子。”


周子舒叹了口气,也顺着人意思说:“你说的是。不过成岭这孩子心里有计较,定会长得光明磊落,辨清是非,不会成什么伪君子。”


“是是是。”温客行笑着打趣:“你家徒弟,自然什么都好。”说完,人兴致冲冲的就要出门:“和阿絮约会,温某人可要好好打扮打扮。一会儿我来找你!”


……周子舒眼睁睁瞧着人火急火燎的出去,无奈的笑着摇头。这人怎么和小娘子似的,大男人家家的,出门还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不成?


如此想着,自己却也鬼使神差的找出一套质地上乘的素青长衫。



温客行出门就敛了笑容。路过顾湘的房间,里面传来温简的声音:“阿湘,你这几天怪怪的,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温客行停下脚步,扇子合起攥在手心,静静的听着门里,顾湘的声音幽幽的飘荡在门外:“我怕……”


我怕人鬼殊途。


十七岁的紫衣姑娘咬着指甲,她抬起精致灵动的脸,她其实心肠很好,不会妒忌,没有贪欲,惴惴不安的问温简:“我应该怎么当一个正常的姑娘,永远的和曹大哥在一起呢?”


温客行在外面听着,舒展了眉眼,阿湘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从前他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对她说多跟温简学学的话,她放在心上了。


从前在鬼谷,他谋出二人生计便已身心俱疲,唯一能抽出功夫的就是教她读书习字还不得其法。更何况,他自己都不算个囫囵人,又没见过几个女子,又怎么依样教她……


温简在屋里絮絮的说话,说到首饰,衣着,劝慰她的情绪,言语间都很柔和。温客行听了几句就放了心,温简压根没提什么纲理伦常,三从四德,甚至连提一句女子应当温柔贤淑的话也没有说,只是教她自尊与自爱,与跟那曹傻子相处怎么轻松自然。


其实很多话甚至有些多余,爱本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古往今来的科学家试图研究,最后也就得出一个冷冰冰且看不着摸不着的荷尔蒙名词,来搪塞陷入爱河的苦男苦女。


总之,古往今来,没有什么人不憧憬爱情。它被赋予的太多,令人们的祈求与欲望也变得浪漫而清澈,永不庸俗。


于是温简问:“你憧憬爱情吗?”


顾湘摇头。


温简觉得这是意料之中。薄情司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前车之鉴,血淋淋的,不恐婚就不错了。但她还是问:“为什么?”


顾湘脆声答:“我只要主人就够了。”


温客行在门外听着,淡淡的牵起唇角,面容柔和。


可是温简沉默了。医生的直觉告诉她这是错误的,人是群居动物。寻求认同与爱是天性。人更是高等动物,爱是天赋人权,是唯一凌驾于种族阶层金钱等一切东西之上的,不被一切东西束缚的,没有任何道理去诠释的东西。它因此圣洁,人用世上最好的词汇去形容它,矢志不渝。


人总是贪婪,万事都有私心,哪怕是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怎么会有人因为亲人觉得满足而完全放弃爱情,人应该有了这样,更想要那样。面面俱到才好。


温简思考,是因为温客行给予顾湘的爱已经能够填补完人对所有欲望的需求?还是因为顾湘太过悲惨,悲惨的人总会因为一点甜就觉得充盈。


她对上顾湘清凌凌的目光,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温简该怎么告诉她,人应该有欲望,有渴求爱的需求,爱当然越多越好,不用拘泥于……兄妹之情。


但温简还是硬着头皮问:“但……所以……你还是爱上了曹蔚宁,对吗?”


顾湘坚定的点头。


温简松了口气,继续循循善诱:“那你觉得曹蔚宁爱你吗?”


顾湘更加坚定的点头,小脸有些红。


“那你担心什么呢?”


顾湘眼睛红了,她低下头,轻声道:“人鬼殊途。”她看着温简,第一次发现温简长得那么像主人温客行。可是终归是不一样的,温简的眼神困惑的看着自己,一入鬼谷,阴阳两隔这句话,温简注定不会明白。


“阿湘,你有影子,有呼吸,有热气,你不是鬼。你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有任何罪。”


顾湘愣了一会儿,弯着眼睛,笑着点头。她现在宁肯自己是真的鬼,鬼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不必守人界的规矩,不必贪恋人世繁华。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有的时候不是自己调节的多好,就可以美满的。



温客行拾阶而下时,周子舒换好衣衫,走在他的身边。他没有问温客行为什么并未如他所言的“打扮”,只是与他站在一处,听下面的动静。


毕星明诧异道:“到现在了你居然还没送过湘姑娘花?”


曹蔚宁委屈。


毕星明又道:“你们之间可有定情信物?”


曹蔚宁委屈地摇头。


毕星明无奈:“那你们平时主要做些什么?”


曹蔚宁委屈的老实巴交:“吃……带着阿湘一起吃好吃的。”


毕星明差点气一个倒仰,他苦口婆心:“女孩子是需要哄的,需要安全感。你明白什么是安全感吗?就是要跟她保证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身世,你都会对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曹蔚宁道:“我自然会对阿湘好一生一世的!”


毕星明又问:“那如果湘姑娘是歪门邪教呢?是鬼谷中人呢?”


……


张成岭一怔,神色瞬间慌张起来。与此同时,在台阶上的温客行也蓦然攥紧了折扇,面沉如水。身畔的周子舒无声的去碰人的手,温客行勉力一笑,眼神却还是冰冷骇人。


底下的毕星明浑然不知,他似乎只是刻意一问,并没有什么想让曹蔚宁回答的意思。见他怔愣的神情,也只意味深长的一笑,便拍拍人的肩,去后厨为温简准备些零嘴小食。


周子舒淡然一笑:“看来曹兄弟不怎么符合温泰山的心意啊?”


温客行冷嗤一声,道:“曹蔚宁烂泥扶不上墙。可那位小毕大人,也真是深藏不露,巧言令色。”


周子舒若有所思,但随即便并不在意的牵着唇角,揶揄道:“那也是人温姑娘的郎君。阿湘是你妹妹你吃味就罢了,怎么,还想充作温姑娘的娘家不成?”


言罢,甩袖离开。


温客行仍旧不动,他盯着人清癯的背影,蓦然怔住。


“师父!你们都有约,我怎么办呀?”


“留下看家!”


——————————

好久没写手生了。

我再次强调,我磕的是温周,zzh我已经脱粉,我的文和zzh没半点关联,别在我下面刷存在感。


粮票是下期高能预告✓







喜欢张哲瀚的请取关我

对不起,在今天完整的了解这个事件还有靖国神厕背后的历史之后,我感到十分的愤怒和愤慨。我删掉了昨天中庸且温和的言论。

我不会停笔温周

阿絮不是张哲瀚

但张先生必须糊

请务必对其制裁

我非常厌恶日本的一切

我有很狭隘的民族情绪

请现在继续喜欢张哲瀚的人取关我

我不想你关注我,不想你看我的文

我不会去主动辱骂张哲瀚及其粉丝

这是我最后能给予的温柔。










《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 12

 温周,湘宁,蝎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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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玄幻灵异情节慎入


一名武侠爱好者男剧粉+磕知己情的女剧粉,是cp


不开金手指,不苏


❤️本文字数8k+,阅读愉快呀。

  

  

  春日野穹,乍泄新光。

  

  轻柔的风缱绻着萦桃粉的裙袂,绚烂的花亲吻着人的纤细足踝,缠着绕着行过峻峭秀美的山岗,那抹少女的身影,已在昏黄的记忆里愈发的鲜亮俏丽。

  

  霓裳宫少宫主——罗浮梦。

  

  少宫主俏生生的在站在沉木鎏金的霓裳宫的门额下,锦簇的繁花里,金钗粉裙,明艳矜傲,笑靥如花。在春日里,邂逅着眼前温柔儒和,深情款款的少年郎。

  

 少年郎名为赵敬。是那样的和光同尘,谦逊温柔。总是不声不响的,从不与人动气。即使被侮辱践踏,也只是宽简大量的一并受下。

  

他虽出身贫寒,却与少年成名的容炫,与神医谷四杰,与名门正派最出色的弟子一同闯荡江湖,是那般如流星般飒朗,意气风发。他们行侠仗义,扶贫济困,星星之火,撒在一摊死水的江湖里,成就种种善举。何人不羡,何人不敬。

  

年少的时光总是时时欢愉,忧愁也像是青涩的果子。记得在盛夏的午后,夏风蝉鸣。她不愿在太阳底下晒着练功,便偷偷缠着来霓裳宫做客的赵敬下山去玩。却在杂草丛生的逼仄山洞里, 捡到一个身中蛊毒,遍体鳞伤的南疆幼童。

  

  

 那孩子约摸只有五六岁,高烧不退,已是昏昏沉沉。却仍虚虚伸着右手,像是求过路的善人救他一命。求生的意志使他们兀然动容。她衣裙美丽干净尚有顾忌,却见赵敬竟分毫不嫌南疆幼童身上肮脏,将他抱在怀里。

  

 看着那么小的孩子躺在赵敬的怀里辗转着呼痛,甚至已在抽搐。十八岁的少宫主心下不忍,便把师父赐予她保命的珍贵丹药喂到小孩的口中。

  

 罗浮梦只见了那孩子一面,甚至没有守到孩子睁开眼睛。后来霓裳宫的师姐找到她,抓了她回去练功。师父向来严厉,因她近日总是偷懒,又关了她七日禁闭。再见赵敬,已是乞巧灯会。

  

  大抵天下被负心的薄命女子都会问一句话。

  

  “怎么会是假的呢?”

  

  例如从火树银花,莺女游街,熙熙攘攘的乞巧灯会里赶回来的罗浮梦。

  

  她跑啊,跑啊。任凭鲜红花汁染就裙角,像血一样显眼,任凭夜间料峭的风将每一寸肌肤里的血液冰冻,将她没有一丝活人的温热。浓酽如酒的夜里,天上有璀璨烟花,却再落不到姑娘溢着喜悦碎光的眼里。

  

 她的眸光只有红。

  

  熊熊燃烧的火,用众尸体供养的火,烧尽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烧尽她对人生所有的期盼与眷恋的火。

  

  她跪倒在顷刻间墙倾脊摧,一片废墟的霓裳宫,伸手想拉住什么。

  

  但什么都没有。

  

 少年郎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呢?从前她的每次眼泪他都会接住,她每次的伤心烦恼他都虔诚的陪伴在侧,他给予她的深情是她十几年来最甜蜜欢愉的时刻。就在刚刚,他们还在灯会中牵手,拥抱。

  

 是赵敬。

  

  是她的少年郎骗了她,骗她心,骗整个霓裳宫弟子的命!骗得她家破人亡,沦入鬼谷!

  

  可明日就是他们二人的大婚,怎会是假的呢?

  

  她在问,在哭,在用曾经的甜蜜时光拼命的说服事实。

  

  多少薄命女子的此问,最终消弭在深夜的眼泪里,消弭在伤痕累累的血里,消弭在众人定的伦理纲常,口诛笔伐,刀子似的无穷无尽的羞辱谩骂里,消弭在绝望的心,与再也亮不起来的眸子里……

  

  

  比如身着玄黑斗篷猩红长裙去毒蝎分舵的罗浮梦,比如出鬼谷寻谷主禀述的柳千巧,再比如……

  

  摔进温简怀里的,有五月身孕的女子。

  

  “阿湘!”

  

  温简眼疾手快的制止了顾湘拔匕首的动作。

  

  “这女人什么情况?碰瓷啊。”顾湘上下打量了这位面无人色,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女子。抱胸道:“明明瘦的二两肉都没了,怎么肚子上的赘肉这么多?”

  

温简一试脉搏,心渐渐沉了下去,皱眉道:  “……她怀孕了。”

  

  “什么?!”

  

温简叹了口气,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顾湘幽怨的踢了一下脚,“街是逛不成了,把她带回去让主人处置吧。”

  

  

 

  

  

  

  

  

  

  “呀,是鬼谷的喜丧鬼啊。”

  

  毒菩萨见人露出的一张脸,面色便倏地沉了下去。很少有漂亮的女人可以欣然接受同台的女子比自己貌美。但旋即,便只见毒菩萨眼珠骨碌一转,似乎想到了有什么热闹可看。妖媚的脸上瞬间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亲亲热热的腻声道:“姐姐与我们无冤无仇的,怎么平白无故到了我们毒蝎的地盘。难不成……是想同我们毒蝎合作一块杀人放火,做做恶事高兴高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罗浮梦性子一贯冷清矜傲,便是温客行也动辄严叱,又怎么会轻易正眼瞧这眼前小辈。只说:“我寻你们蝎王有事。禀报去吧。”

  

  无缘无故被当成传话的小厮。毒菩萨暗咬银牙,刚要开口,便听罗浮梦又道:“二十年前华容山的山洞,我今日来讨债。”

  

  救命恩人的分量,于江湖许多名门正派却也不足为重,能见面敬称作揖,恩人生子时缝制百家衣作礼,太平时欢聚一堂寒暄吹捧,提及此事泪湿衣襟,侠之大者如此做派便已足够了。

  

  大侠命之金贵,自是该除魔卫道重于泰山的死,当然不可能如蝎王一般任人摆布,卖命效力,死而后已,平白辱没了自己“正气凌然”的命格。

  

 蝎王却是不同,素来信奉命债不偿,情债必报。他纵使千万种毒计,千万种野心,杀的人数之不尽,可唯独对情这一字,舍不下丢不了。赵敬当时救他,给了他一个家,一个虚情假意的关爱,便足以让他倾其所有,掏心掏肝的回报。

  

  那倘若是霓裳宫少宫主罗浮梦一枚价值连城的救命丹药,才使他不至魂归碧落呢?

 

  

  罗浮梦虽身堕鬼谷,却也依旧自有高门闺秀的傲气。数十年前的施以援手如今前来讨债本就有失颜面,若非已到千钧一发的时刻,也不至如此。故而即使阐述昔日施恩也绝非如赵敬之流舌灿莲花抑扬顿挫,只三两句便已说明。

  

  见人面色怔愣,罗浮梦复道:“我知道无常鬼炼育鬼婴是你的手笔。毁我薄情司的姑娘,我是必然要管一管的。”

  

  蝎王刚被从天而降的恩情砸了个措手不及,现下浑浑噩噩,也动不了脑筋。下意识反问:“薄情司?”

  

  罗浮梦见人对此事并不知情,神色也松动了些。只说起这事仍双眸血红,银牙暗咬:“薄情司的姑娘本就是被负心汉伤透了心,人世间活不下去了,才自愿入的鬼谷。哪知无常竟暗地里寻了原先那些负心汉,又解了孟婆汤的功效。花言巧语使姑娘们迷了心智。我那时……”

  

  她话音顿了顿,还是绕过了无端解了孟婆汤的毒,受了许久离魂蛊的事。继续道:“一时不察,姑娘们便身怀有孕。想要同情郎一块出谷过日子去。那负心汉装的痛改前非,情深似海的模样,我也被骗了去。怎知……”

  

  

  

  

  

  

  

  

  

  “不要剖我的肚子!!!”

  

  “云郎,是不是有人蓄意害你不得已为之……怎会是假的呢……”

  

  “从前你我胜蜜甜的日子,全不作数了么?”

  

  “为了我竟入鬼谷……怎么会是假的呢?”

  

  顾湘终于忍无可忍,一记手刀将那女子打晕。

  

  “主人与痨病鬼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是鬼谷出来的,让金豆侠看见了肯定心里膈应……”顾湘托着腮帮子发愁,一张小脸皱巴巴的。

  

 温简不由得心生怜爱,捏了捏顾湘的脸。想到塌上女子的惨状,也不由低叹出声,道:“说来奇怪,她怀中胎儿明明已然没命,是个死胎,却还有胎动。子宫收缩……?也不像是,倒像是手脚一直在平常生长一般。”

  

  她细思极恐,心里发毛。倒是顾湘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大喇喇的安慰她:“温菩萨,鬼谷什么腌臜玩意儿都有,这种怪事也不算稀罕,没事哈。”

  

  可到底是薄情司的姑娘……顾湘自幼在薄情司玩到大,那算是鬼谷最贫弱却也最有人情味的去处。鬼谷三千鬼众皆死无葬身之地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偏偏薄情司是她第二个家,里面的姑娘不能有事。

  

  现下看来,鬼谷是出大动静了。

  

 顾湘小兽般灵敏的直觉让她心里有些不安,但看着把脉的温简,还是犹疑的问:“喂。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难不成这柔柔弱弱的姑娘还能生吞活剥了我不成?”温简好笑的瞥她一眼,揶揄道。

  

  ……那可说不准。顾湘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她轻松的调侃。鬼谷血流成河的大热闹是日日上演的,不知道多少具尸体就被一群恶鬼们狂笑着撕扯着皮肉,就着尚未凉透了有活人气的血,张合着嘴巴咀嚼吞咽,满口腔都是尸体与血的腥臭。

  

  天暗了下来,暮色四合,阴云蔽月。

  

  顾湘自认什么心都有,就是一没善心,二没耐心,尤其牵扯到薄情司,更是坐不住,干脆拍拍屁股走了。

  

  “我还是去找主人吧。金豆侠在房里练功,要是来找你了,记得挡一下,让他看见了又是一堆麻烦事。”

  

  “阿湘!”温简道:“记得带伞!”

  

  

  

  

  

  

  

  

  

  “我原来以为你是装疯卖傻,没想到你是真疯。”

  

  红香软土,销金窟,温柔乡。

  

  烛光摇曳,满地昏黄。温客行胧在氤氲里,半张脸掩入黑暗中辨不清神色。他倚在贵妃榻上,琼液自银制酒壶的瓶口流进口里,体态风流。

  

 顾湘推门进来。雨下的又急又快,即使带了伞衣裳也不免有些潮湿。她飞快掸掸衣裙,急匆匆道:“主人!薄情司出事了!”

  

  “我知道,我自有安排。”

  

  “哦……”顾湘觑人脸色,小心翼翼道:“主人,你怎么啦?痨病鬼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阿湘。”  温客行起身,长身玉立,俯瞰着一派他从小养到大的小丫头,问: “你觉得我疯吗?”

  

  顾湘一愣,尚是稚嫩的小脸噘着嘴巴点点头。

  

  温客行皮肉扯动嘴角,僵冷做了笑的神情。他凝视着眼前年轻俏丽的女孩子,缄默良久。

  

 他自己便已然够差劲了。温客行冷静的权衡利弊。曹蔚宁比起他来,更是文不成武不就,还有个贼狐狸师父,就算他好拿捏好糊弄……即使知道阿湘的身份也照样能对她一如往昔。可谁能担保他不会因为师父之命不可违,便将阿湘杀了呢?

  

温客行怔怔的想,不交给曹蔚宁的话……他自然是会好好护着阿湘的,可是他又能活多久呢?……三千鬼众的罪孽,祸乱江湖尸横遍野的罪孽,他永沦地狱,不得超生,已然决意与此浊世共焚了……

  

  阿絮生气了,骂他疯。他便一疯到底又如何呢?他养的小姑娘干干净净的,凭什么任那些所谓的正道挑拣嫌弃,平白落了一身灰。不若便杀了阿湘,自己抱着她去华容山——她幼时总会在薄情司,趴在华容山丹青图上睡觉。春日里的阳光也好,花也绚烂,他便把她放在花中,葬在这里。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不是的,阿絮。

  

  “我赌我没有看错人。”

  

  你赌输了,阿絮。

  

  “你开心吗?觉得心里畅快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别拉我从泥潭里出去了……那是尸沼血泽,白骨累累,被心魔吞噬,惨死虚妄中,应当的。

  

  “我从前以为你是装疯卖傻,没想到你是真疯。”

  

  这么多年,我不疯又怎么能活得下去呢?

  

  阿絮生气也好,不理自己了,自己死了他大概也不会太难过。

  

  “阿湘。你就不怕我哪天疯起来,把你也宰了?”

  

  顾湘的眸子像被捡回来养大的珍奇灵兽,眸子清亮,看着主人竟有虔诚的孺慕:“你疯了我也跟着你,你把我杀了,做鬼我也跟着你。”

  

  一个小姑娘的话说的这样吓人,怎么又能笑的这样甜,像与兄长撒娇的弱妹。

  

  还有阿湘啊……温客行叹了口气,拍怕她的小脑袋。他们兄妹俩,总该好好的活一个。

  

  那我就一疯……

  

 那日的一只手。

  

  成岭听闻鬼医仙之事,倔强悲愤的在原地无声对持的时候,覆在他冰凉手背上的,温暖干燥的手掌。

  

  灰白淡袍,月白冷衫,一蓑烟雨任平生。

  

  那是他的阿絮。

  

  我便一疯到底这句话,温客行终究没说出口。

  

  我疯了,我死了,阿絮还是会很难过的吧。

  

  他想。

  

  

  

  

  

  

  

  

  

   “师父!”隔壁传来张成岭凄厉的喊叫。

  

  温简一惊,忙丢下侍弄怀孕女子的湿帕子,推门想要察看情况。

  

 迎面而来猛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客栈里有江湖侠客,过路商旅,出游文人,此刻竟都似毫无所觉般在昏迷中便横死一楼大堂。

  

 瞳孔变大,呼吸下意识停顿,全身毛孔被迫关闭,心率增快一倍。

  

 温简在这一刻感觉到四肢百骸像是石化了一般僵住,只有视觉变得格外清晰。

  

 不能晕,不能晕。

  

   人都死了。

  

  温客行和周子舒都不在。

  

  成岭怎么样了。

  

  我该怎么办。

  

  她蹲下身来蜷在门口,拼命忍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竭尽全力用最后的控制力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推开隔壁半掩的门。

  

  空空荡荡,成岭不在。

  

  温简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她忙又扶着门框站起身来,拖着瘫软的双腿又接连推开几扇门。

  

  没有人。

  

  不管是什么身份的旅客,在浓酽如酒,瓢泼大雨的深夜,怎么会不待在客栈而外出?除非他们没有出去……而是尽数躺在了一楼的大堂。

  

  成岭呢?成岭也躺在那里了吗?

  

  温简愣在当场,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如梦初醒般跌跌撞撞的用尽全身力气跑了下来。裙子太长,沾满地上淌的鲜血。不知道被什么绊倒,摔倒在地,手上也全都是黏湿血迹。

  

  她愣愣的瞧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尸体,身体甚至还没有真正冷下去,皮肤有活人的温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瞧着与成岭的年龄差不多,像哪家的贵公子,神色安然,像是在安眠。只有脖颈刺眼的已流到干涸的伤口清楚的提醒温简。

  

  少年已经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刺鼻的味道。是死人大闸开放失禁的气味。

  

  她只感觉自己的神经像被厚厚的石膏塑住,有种感知不到外界的麻木与迟钝,但直面少年的死状就好像用锤子硬生生把石膏砸开。

  

  神经重见天日,温简在这一刻真正的重获七情六欲。巨大的恐惧,惶恐与悲痛裹挟了她,她想哭喊,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她不敢去翻尸体,甚至怀疑下楼准备去翻尸体找成岭到底是不是自己。

  

  逃。

  

  逃出去,去找周子舒,找温客行。

  

  

  

  

  

  

  

  

  大雨滂沱。

  

  有一道举着青伞,提着酒壶的葭灰身影闲散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凄冷大街。身姿欣长清俊,如谪仙般孤绝清冷。

  

  从豆大雨珠织就的细密雨幕中,葭灰男子看到了一个潦倒狼狈的女水鬼,跌跌撞撞的狂奔。

  男子耸然动容,脚下功夫更是流风回雪之飘逸,眨眼间便到了水鬼身前,弯腰去扶摔在雨地里蜷缩着的女子。青衣女子用惨白且暴起青筋的手抓着他的衣摆,无助而绝望的张合着嘴巴数次。才猛的哭了出来:“成岭……救救成岭,客栈…客栈……全死了。”

 

  青色裙摆在雨地里漂浮着,染上的血渐渐浸在水里,沁出缕缕血迹。温简就趴在雨里,失神的望着地面,战栗着。周子舒索性将伞立到她头顶,想要扶她却死活扶不起来,又顾及男女大防未有造次。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什扔掷出去,正是天窗机关雀。

  

  周子舒正是于酒肆又见毕星明,男人真正混熟的契机也不过是一壶酒。周子舒感觉到周围未有天窗之人的跟踪,这才放下心来,但他久居高位,又是个沉稳缄默的性子,说话虽然爽朗,却有七分顾忌。

  

  可虽是如此,毕星明也照样恨不能把自己心里犄角旮旯小小铜板也抖落出来似的,毫无顾忌,十分信任。虽用敬词,言语间却多少有点偶遇江湖好友的平等相待。

  

  周子舒素来不是拘泥礼法的爱权之人,又见毕星明句句恳切但仍心思缜密口齿伶俐,即使醉酒也清醒自持,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更不必说是人天窗旧部长徒,两人推杯换盏,倒也算各得其乐。

  

  幸好毕星明在此。可护着温简。

  

  周子舒长身玉立,纵使心急如焚,面上仍不动声色。观远方使轻功疾驰而来的毕星明,也都耐心等人近了跟前道:“客栈惨遭毒杀,成岭生死未卜,我需得赶回去。温姑娘刚从客栈里逃出来,心神不稳,你先扶她去附近酒肆客栈歇息一会儿。”

  

  也幸好温简吐露了客栈信息,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于周子舒来讲也已足够。温简到底不是天窗里关押的罪犯,只是弱不禁风的姑娘,他就是拷问凶手是什么作案手法之类的她也是一窍不通。

  

  眼前人依旧渊渟岳峙,矜庄济济,即使生死未卜的是他甘愿被扯进琉璃甲这种无穷无尽的争斗的徒儿,也能够不动声色。这样强大而坚定的力量让原本心乱如麻的毕星明也不禁稳了心神,一只手将温简捞起来抱在怀里,又将周子舒的伞送回他的手里,自己的伞遮住温简。

  

  “庄主放心。”

  

  “等一下……”温简紧紧的搂住毕星明的脖颈,不知是冷是怕,一直战栗着,哆哆嗦嗦的开口。毕星明的手掌慢慢输送温和内力给温简调息。她低眸愣了一下——只是一瞬,便说:“客栈鱼龙混杂,有……不少是有功……功夫傍身的。”

  

  “我……我没看全。但他们身上……没有武打痕迹,像是昏迷时遭人暗杀……颈动脉,失血过多,一击毙命。”

  

 周子舒默默听完,略一颔首,道声放心,提息三两下便已消失雨幕之中。

  

  

  

  

  

  

  

 

  冷峻少年窄袖劲身,从酒肆店家那里买来一碗姜汤,人仍浑噩着,伸手接住姜汤却也不喝,只是捧在手里。往日一双灵巧柔和的眸子此刻像是将修罗场印在瞳膜间的血红,水凌凌的晶莹液体在眼眶里打旋。她低低敛下眉眼,那滴泪便滴在碗里,泛起星点涟漪。

  

 毕星明叹了口气,眼里的心疼与焦灼一览无遗。他轻轻将温简湿淋淋的碎发拢好,柔声哄道: “我去给你买一身衣裳换着,好不好?”

  

  不好,温简摇头。

  

  行吧。毕星明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袍裹在人身上拉进自己怀里。

  

  “这件事,你怎么想?”

  

  毕星明沉吟半刻,大脑飞速运转:“应该还是因为琉璃甲一事。为什么把全客栈的人杀掉我不清楚……但这样的事大概不是白道做得出来的,左不过就是鬼谷,毒蝎和……天窗。”

  

  “天窗?”温简似乎被什么灼到了一般,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随即便又垂下眼,对他说:“你接着讲。”

  

  “这件事我不知情。”他沉沉的说:“你放心,成岭不会有事。据你所言,说明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成岭,成岭只要一日护住琉璃甲在何处的秘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另外……其他人都是悄无声息的死去,那些人完全也可以将成岭弄昏迷后带走。能让他发出声音,我觉得……这也是在提醒你出去通风报信。”

  

  毕星明还想再说什么,可看了温简失神落魄的样子,还是沉重的叹了口气,揉揉她的头。他现在也像是被大石头压住的沉重,好像被透明塑料包裹住,有令人窒息的憋闷,却怎么也撕不开。

  

  是为了看到温简这个样子想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执行任务?还是看到温简听到天窗二字下意识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他们分别太久了。

  

  久到原本就不算熟悉的一对情侣,其中带有对异性好感的爱意和浓厚的欣赏与相互依赖信任的友谊,已经渐渐的淡化,陌生。

  

  毕星明到底是因为爱人下意识的防备而失落,还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已经慢慢沉下去了呢?

  

  他们在雨里亲吻。

  

  或是互相慰藉,或是无名的惶恐与茫然终将从对方那里得到宣泄。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

  

  成年人的恋爱离不开亲吻。这是露骨而不失浪漫的方式,是缓解大多数问题的良方。

  

  

  

  

  

  

  

  

  

  温简听到了一个声音。

  

  或许是很多,凑在一起,就像是古往今来所有人看热闹的场景一样,红光满面,声音尖利。

  

  他们围成一个圈,或许有人提着肉蔬,有人带着孩子,有人匆匆忙忙的打听,有人悠悠闲闲喧嚷。

  

  他们都有手指,用来指指点点。

  

  他们都有一张嘴,用揶揄取笑,或站在道德制高点在审判什么东西一样的语气,剥人的衣裳。

  

  这个事情对于每一个人都无关紧要,所以他们并不愤怒,也没有仇恨。但他们是团体,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所以他们格外无所顾忌,格外道德高尚,纡尊降贵般的俯视你,交头接耳,大声训斥。

  

  你听得懂话。

  

  但你不是人。

  

  你是一件赖以取乐的工具。

  

  

  一个不算苍老但已不再年轻的,微微沙哑的,带有市井气息的嘟哝:“光天化日之下……老婆子被脏了眼啦。小娘子呦,抱着你家夫君回家亲热去。没皮没脸的在这儿做这些腌臜事。”

  

  她的话像刀子,她的目光也像刀子。

  

“呦,小娘子还梳着未出阁的头发呢。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女子的本分呐,这男人别是你的姘头吧。” 

  

   毕星明下意识抱紧了她怒视老妪。可温简像一条鱼一样窜了起来,她脑子里有太多的话,引经据典,条理清晰的话就噎在喉口。

  

  可是她却赤红着眼,嘶声怒吼:“滚——!”

  

  老妪是酒肆的老板娘,一瞪眼挺胸脯,便被开刃的剑的白光吓得软了语气,软了眼神,软了身子。

  

  毕星明的剑亮了一半。

  

  老妪走了。

  

  一名律师,受过高等教育且对刑事案件滚瓜烂熟的人,为什么会一言不合的亮兵刃?

  

  因为他的恋人被辱骂么?

  

  还是因为他已经变了。

  

  

  

  

  

  

  

  

  良久。

  

 “其实你很勇敢。”毕星明说。

  

  ——“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一群死人的时候,吐了半天缓不过来,根本走不动路。”

  

  ——“可能因为……我在医院见过的死人太多了。”

  她从没想到对于医生来讲代表着失败和沉重的脚镣的事,有一天会成为令她所庆幸。

  

  ——“我杀了人。”

  

  毕星明低头看乖巧的待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油然而生的作为男人的怜爱与受了委屈归家一般的酸涩让他不禁红了眼眶。

  

 

躲在人怀里的温简登时一怔,旋即激烈的瑟缩一下。毕星明吓了一跳,温简抬头,就短短的一刻,她像崩溃了一般的大哭。

  

  ——“我也是。”

  

  温简杀了人。就是在她房里,怀了死胎的痴情女子。

  

  她不是因为惊吓过度忘记了,她无比清醒的记得。她应该抛下女子逃命去么?她应该告诉周子舒她的存在,让他去救那痴情女子么?或者让毕星明去救,他的武功在同辈中也是佼佼。

  

  她为什么没有说?她是被吓傻了么?是不敢么?

  

  不是的。她的耳边是杂音的啸鸣,不绝于耳。可是她的大脑却并没有停止思考,相反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条理清晰,像是一个权衡利弊的成熟的上位者。

  

  女子是鬼谷的人,她衣衫褴褛,遍身伤痕,按道理以她低微的武功底子和身体状况,早就因为伤口感染或者妇科疾病而死在路上。

  

  可事实上,她的伤口看似骇人,却得到了很好的处理。这样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会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吗?明明看上去疲于逃命,可是在为她褪去衣裙治伤的时候,却发现她既没有骑马而导致kua间磨/损的痕迹,足上也没有燎泡。她真的是在躲避仇家而拼尽全力吗?

  

偏偏女子晕倒在自己的怀里的这一天出事,精确到偏偏阿湘走了之后,身边没有会武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之后,全客栈的人被杀。这是巧合么?

  

  偏偏自己没事,能逃出来,又偏偏毕星明在这一天回来。这是巧合么?

  

  她知道她应该告诉周子舒。

  

  因为周子舒天性寡冷,在徒儿下落不明之时,不会对一名普通女子起恻隐之心从而多一个累赘,或者会直接提审她得来蛛丝马迹。

  

  这样温简就可以坦坦荡荡,正大光明的劝慰自己,不是自己的错,她的死与自己没有关系。

  

  本来如此——她尽了全力,没有错。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周子舒要为她担这条人命?

  

  就因为他杀的人多,就因为他可以泰然处之么?

  

  但是人从来不会对一条生命视若无睹——这是她的老师对她说的话。对生命的理解是造物主赠与人内心深处最崇高的尊重。这是大自然的法则,是生死更迭应有的仪式。

  

  表面的视若无睹,或许在更多的时候只是妥协与麻木。

  

  女子有可能活着,有可能会死。

  

  女子可能无辜,也可能是凶手之一。

  

 可她至少是个悲惨的女人。

  

  “星明,你不要怕。”温简的手指轻轻的抚着他的鬓角,她温温柔柔的缓声:“这么长时间……你一定很难过,辛苦你啦。”

  

  毕星明,是谁,又是谁把他逼着杀人,逼着看血流成河的屠杀。

  

  他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人懂他,他需要伪装成天窗杀手毕星明,他没资格害怕和流泪。

  

  他又该有多难呢?



————————————————


我又鸽了这么久……对不起大家(顶锅盖——)


那这次就是温简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转变啦。


那现在剧情线卡住了。大家在剧里有什么意难平或者特别想看的情节可以和我说,我来安排✓








《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11)

 温周,湘宁,蝎巧

总体温柔治愈向,人性思考,现代思想与古代思想的碰撞

有玄幻灵异情节慎入

一名武侠爱好者男剧粉+磕知己情的女剧粉,是cp

不开金手指,不苏


♥预警:本章字数1w+      阅读愉快鸭







温简对成岭自带母性光环的爱怜终于在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又无辜的一句简姨而被迫偃旗息鼓,如雷灌顶。

  

  挺好的,真挺好的。在温简满脑子都是科学民主与愚昧封建产生了火星撞地球的呲出火花的激烈碰撞;男尊女卑剥削压迫带来的人性的思考;还有武林的黑白混淆,人心即鬼蜮,正邪之上还有善恶的辩证唯物论等——哲学与心理学的知识气息充斥着大脑每一寸角落,填充的满满当当的时候……

  

  突然发现还有一个类似于思想家不能不吃饭的一个朴素接地气,又无比重要的问题出现了——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是一个十四岁少年喊姨的年纪了。

  

  阿湘十七岁,一个本来还是早恋的年纪,拉个手就要被全班起哄的年纪,在这儿都已经是能被催婚,而且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结婚了!

  

  成岭十四岁,一个本来只知道游戏与辣条是神圣不可辜负,每日发愁的除了考试成绩就是怎么混进网吧的年纪,在这儿都已经有了起点男主标配,担负着振兴一二三……很多个门派的重任了!

  

  周子舒温客行就更别提了,本来只是事业走上正轨,安家立业的年纪,结果俩完蛋玩意儿倒是一点不碌碌无为。

  

  一个直接把事业从开始到鼎盛再到衰颓再到退休的轮回流程走完了。整挺好,三十岁就退休,多金成熟还没老,这是多少社畜所梦寐以求的啊!

  

  一个正是身居高位,千秋鼎盛,一张口就是“天下人通通陪葬”的雄图霸业……恐///怖分子祭出进化了千百余年,号称杀伤力最大没有之一的核武器都不敢如此大放厥词。打心理战和舆论战温客行属实第一名。

  

  而她温简呢,一个本来自以为还是个有大好前途的青年,在这儿啥也不是。

  

  只深刻意识到了两点,学医很重要——参照大巫,没有他两本小说都得be,多么简明易懂的案例。另一点就是,学医这事吧……该扔就得扔——参照鲁迅。古有鲁迅弃医从文,今有温简弃医从武。她算是发现了,内力可比什么医疗设备都管用。学医救不了江湖人!

  

  一向爱举一反三,思考问题极其深入的温简同学在场来了个思想的巨变和长时间的川剧变脸。但可能是中学课程没设表情管理和心理素质的课程。

  

  所以在两位心眼比针还密的行为痕迹专家,和两位极具小动物直觉的小机灵鬼们的眼里,这位不知来历的神秘女子此时似乎回忆了什么前尘往事,五味杂陈,神情恍惚,情伤不能自抑……

  

  周子舒甚至不留痕迹的挡了半个张成岭以示防御。毕竟是这傻徒弟祸从口出惹出来的……

  

  “成岭,你为什么叫我简姨?”

  

  善良而知礼仪的张小公子低头呐呐不语,以为自己戳中了简姨的伤心事,正愧疚万分,不能自已。

  

  便听眼前这位温婉斯文的长辈真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牵强的勾着唇角,虚弱又无力道:“成岭啊,以后叫姐姐。”

  

  张成岭一听可以补救,自是立马喜滋滋脆生生的喊道:“好的,简姐姐。”这个和他娘一样有一头乌黑长发,手又温暖又香,身子软绵绵香喷喷的,而且那么温柔,一直用慈爱关怀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简姨,他一定不会再惹简姨难过了!

  

  想到逝去的娘亲不由眼眶发红的张小公子注视着眼前的水青背影,不由暗暗下定决心。

  

  却说两位行为痕迹专家却是对视一眼。彼此目光的凝重和严肃自是不言而喻。心里百转千回,暗自盘算。唯有顾湘,小兽嗅到危险的直觉让她在这个凝固下来气氛里变得小心翼翼,缩着脖子拉着成岭,和温周二人追赶找着酒楼的温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主人,痨病鬼……会不会是温简单纯的听到金豆侠的称呼,觉得把她叫老了心里不开心啊……”

  

  顾湘本来觉得自己的推测有点道理,可是看到二人讶异且嫌弃的眼神,还是灰溜溜的退回去,迫害了成岭一把——掐了他一下奶膘。

  

  两大虽然弯成九曲十八弯的大佬,总在一个直行过道或关卡,看出直男属性暴露无遗。

  

  几人入座吃饭。温简吃着碗里的麻婆豆腐,那是她最爱吃的家常菜。前世时妈妈总会给她做,从小做到大,可她却不知道妈妈肺部有老毛病,闻不得辣椒呛鼻的味道。温简自认是很善解人意的,师长亲友无不赞她贴心乖巧。

  

  但大抵天下的孩子总不会过多的体恤父母,或许天生就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也或许有太过熨帖的爱意成为天长地久的陪伴,也就不会兴起失去的心思,也就无所谓去用关心来细致的固防。

  

  温简看着旁边埋头拼命扒饭的成岭,他似乎也很爱吃麻婆豆腐这道菜,筷子总会在中犹疑一瞬,然后夹距离自己稍远的清寡的莴苣笋。

  

  大道至简。父亲曾抬腕提笔落下这四个大字,笔走龙蛇,洞达跳宕,欹正相生。大道至简,衍化于繁。这是父亲对她说的话。小温简被抱在父亲的腿上被教导。他说莫对所谓的世间万物轻易盖棺定论。朝菌不知晦朔,蛔蛄不辨春秋。人也不过活短短几十年,有何理由定义宇宙万物,人情冷暖。知白守黑,和光同尘。若有余力,便含垢匿瑕,宽简有大量。须知过犹不及,慧极必伤,若执迷红尘相因,便自衍虚妄。

    

  面前的麻婆豆腐往成岭的方向推了推。麻婆豆腐哪里都有,善恶正邪也不单单只有在这里才需分的清明,窥探世界之方圆无异于作茧自缚。陈陈相因,古今之人之情,并无不同。作茧自缚,杞人忧天,实则都是愚人所为,至简归一,才得本来。

  

  她读书时读到这样一句话:若想更好的体会生命,就应立于生命之上。谁将声震世间,必长久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成岭缄默数年方得练的武功复仇,那她呢,点燃名为平等的闪电,是否也需要漂泊行走,见过天地,大好山河后,也许便不将什么放在心上了吧。

  

  周子舒说的: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便是这样的道理吧。温简毫不知情自己刚才那一举动便让张成岭想起从前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母亲总会将他喜欢的菜换到他面前的场景。只是瞧着成岭抬起头红着眼眶看自己,乖巧又感动的样子,着实有些心疼。

  

  温简当然知道以现在自己与他只是初次见面的相熟程度,纵使说些宽慰之语听起来也是毫无用处的心灵鸡汤,平添少年的羞赧困窘。遂等酒过三巡,瞧着张成岭情绪缓和了些。这才状似无意的开口:“成岭也喜欢吃辣的么?”

  

  一个“也”字无形之中也拉进了二人距离。张成岭低头答道:“是。我随了家母的口味,家母生在蜀中,擅做辣食。”

  

  “原来如此。”温简生怕戳中张成岭的往事,也不再多说。只道:“成岭与阿湘不如住下几日,我没别的本事,做饭还不错。诸位不如赏脸来品尝一下?”

  

  旁人尚未说什么,顾湘便已噗嗤笑出声来,她直来直往,最不耐烦与一句话敬辞谦辞一大堆,句意要拐个九曲十八弯的读书人打交道。现下看温简说话爽直,也没像寻常姑娘一般作忸怩之态,最重要的是见了她主人以后不会两只眼睛黏人身上下不来,三句话不离主人。一时觉得她脑子虽然不太好,脾气倒对她胃口,顾湘本来生在鬼谷没什么同龄的姐妹,一时对温简也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饭毕。温简在卧房里拾掇出一些药来,想了想,又看到张成岭那伤口需要缝合,又将针线和特制的手术刀放到身上。想到这儿,温简不由叹气。她本来对琉璃甲这三个字已经pstd了,唯恐避之不及,最好一辈子也没有人在她耳边提到什么琉璃甲才好。谁承想张成岭非要在这个时候剖腹取琉璃甲,谁又承想温客行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让她在旁观看,还说什么她不是外人。

  

  她不是外人?温简用麻木不仁的表情观看完血呲呼啦的全程,除了有些心疼成岭弟弟外,再就是对温客行的无限腹诽和白眼。呵,又不是那天晚上狠戾的像厉鬼一样逼问她,还发疯用内力把她直接被胸腹挤压而震痛昏迷的时候了?

  

  唉。温简敲响成岭的门,内力这玩意儿就是玄学,现代医学没办法佐证,她对内力还是有种莫名的敬畏的。……可问题是成岭近乎于没有啊。这万一伤口感染,可就完了。

  

  “简姐姐。”成岭开了门,他身量较同龄人还是瘦弱了些,却如如雨后春笋的抽条般清峻。如今站在这里,很有俊逸出尘的模样。

  

  少年的眸子里满是未经世事打磨的热忱与缀着的细碎星光,就那么抬头望着自己,像是初生的小兽。温简被这眼神瞧得心头泛软,语气也跟着温柔了许多:“嗯。我看你伤口挺严重的,就想着帮你处理一下。”

  

  言罢,温简便从药箱里掏出零零碎碎的一箩筐东西,把成岭惊的有些结巴:“简姐姐……不……不用这么麻烦吧。”

  

  温简心静如水,不去理睬这句能把百分之九十的大夫气的仰倒的话,她大学实习义诊的时候,被分到偏远的山村,每天面对着明明伤势恶化,还一脸懵懂甚至有些不耐烦的“医盲”,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医者仁心让她每天都觉得自己能气的七窍生烟,吐出三斤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于这样的“医盲”,她也练就出一身本事。

  

  她一边有条不紊的整理器具,一边问道:“你那个伤口有认真处理过吗?”

  

  “处理过了。”成岭乖巧回答。

  

  温简又道:“知道什么是认真处理吗?消毒了吗?清创了吗?缝合了吗?上药了吗?伤口有没有发炎?绷带多久换一次知道吗?”

  

  “……”张成岭猝不及防的被一连串的问号打晕,迷迷瞪瞪的垂首不语,像被老师训斥罚站的学生。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竟有点怕眼前这个温柔和善的简姐姐,像从前家里请的时不时吹胡子瞪眼打手板的老先生一样,有种不动干戈的斯文气,又令人敬畏而不得不顺服的气场。

  

  张成岭只好听话。只是在脱里衣的时候,又像个小媳妇头次洞房一样双颊泛红,拽着里衣系带不知所措。脑门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男女有别。

  

  温简直接气笑了,好家伙,她这辈子还头一遭有种糟蹋黄花大闺女的奇妙感受。“我解剖尸体都记不清有多少具了,男性的生理构造我比你都明白。医者父母心,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解剖尸体!生理构造!张成岭即使没有怎么听明白,也能猜到个大概。

  

  “简姐姐……”张成岭忍着疼,嗫嚅着问:“你真的是……是……”鬼医仙?这么离经叛道,犯下了为天下不容的滔天罪行,简姐姐看着一个文文弱弱的姑娘,怎么会……

  

  张成岭兀自震惊着,他看了又看那个低眉敛眼,流苏在颊边颤了又颤,神情带了几分近乎悲悯的简姐姐,像是再替他疼一样,蹙着眉头,动作轻柔。

  

  他年纪太小,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后来家破人亡又跟了嘴硬心软的周子舒和一味宠让的温客行,爹娘与夫子只教了他书本的道理,非黑即白,善恶有报。后来和温周二人一处,两位算尽人心,看透百态的魔头,却偏偏留有最后的温软干净的模样给张成岭。真心爱护他的人,都明白他还太小,江湖的事,人性的事,太脏,谁也不忍心用这些腌臜事来沾污一个干净纯粹的孩子。

  

  “成岭,你这个情况得缝针。”温简避而不谈鬼医仙的话题,道:“你抹的药很不错,杀菌消毒,也还好现在还不到大热的天气,没有发炎。我药箱里备有麻沸散,先出去煎一服,你在房里等我。”

  

  温简转身欲走,袖子却被成岭拉住,她扭过头来,看着张成岭恐惧又茫然的小脸,怯怯的问:“简姐姐……你是鬼医仙吗?”

  

  “……我是。”温简无心瞒他,眼瞅着张成岭立即瑟缩一下,松开她的袖子,低头呈戒备状,温简心头发涩,呐呐无言,还是开门离去。

  

  

  麻沸散还是要煎。温简下楼向小二借了厨房,进了烟熏雾扰的蒸笼似的地方,才发现一小炉前守着一道俏丽背影,紫衣小姑娘转头瞧去,正是顾湘。迎面对上温简,顾湘歪头笑着揶揄:“温大菩萨,你好呀。”

  

  温简现在心乱如麻,既不想听什么鬼医仙胡编乱造的恶名,也不想听顾湘多少带着嘲讽意味的温菩萨。火位相近,两人便并排挨着,温简低声道:“我有名字。”

  

  

  

  

  

  

  

  却道另一畔。张成岭胡乱系好衣带,急哄哄的便往师父的房间走。推开周子舒的门,见温周二人正煮酒青梅,怡然对酌,一时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无措,收了步子,慌慌张张的关了门,张口先唤“师父,温叔。”说完,便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嗫嚅着吐不出话来。

  

  周子舒见状冷声:“这是做什么?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大男子汉作什么忸怩之态,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是五湖盟找上门了?周子舒暗自思索。虽然他与老温二人将成岭带出轻而易举,但跟五湖盟结了梁子,倒也麻烦……

  

  温客行却一眼捕捉到张成岭未披外裳,里衣凌乱,不由出言调侃:“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成岭,你这衣衫不整,小脸通红的样子,莫不是被哪家姑娘勾了魂魄?”

  

  “老温!”

  

  “不是!”张成岭忙抬头辩驳,脱口而出道:“我知道简姐姐的身份了……她就是最近在江湖风头正盛的鬼医仙!”

  

  

  

  

  

  

  “金豆侠知道你就是鬼医仙了?”

  

  “嗯,知道了。”

  

  顾湘不可思议的看着温简如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盯着煨炉下的明灭跳跃的焰火,语气四平八稳。只觉得心头一阵火起,这姓温的果然都是祖宗,可她主人是自恃武功独步武林,自然无畏无惧。她呢?简直就是鬼谷中采买来当头菜的兔子。

  

  “你知不知道成岭和五湖盟的人很亲近啊!要是成岭告诉了五湖盟,随便派下来一个无名小卒都能把你这条小命送去见阎王好吗?”

  

  “……”温简千头万绪,此刻瞧着顾湘急哄哄的模样,知道这小丫头是嘴硬心软,也不由得心里一软,揶揄道:“原来阿湘这么在意我呀。”

  

  小姑娘果然龇牙咧嘴的反驳:“谁在意你啦!我是害怕主人会受连累!”

  

  温简莞尔,不经意问道:“你和成岭不是关系很亲近吗?”

  

  顾湘洋洋得意:“那当然!”

  

  所以阿湘并不是因为与他不亲近而产生的不信任。饶是温简明白鬼谷出来的人谁都不会信,但还是下意识认为他们一家五口,不该有这样的嫌隙和猜疑。温简问道:“你与成岭相识已久,所以你认为……成岭会告诉五湖盟让他们来绞杀……鬼医仙吗?”

  

  顾湘一怔,旋即垂眸装着无所谓的语气的说:“鬼谷中的恶鬼当然是人人喊打啦,金豆侠是名门正派的少侠,怎么可能和恶鬼做朋友呢?肯定会恨不得生撕活剥了才对。”

  

  已近晚间,厨房要准备晚上的餐食,起锅切菜的声音与氤氲蒸腾的热气逐渐充斥着这个略显逼仄的地方,顾湘俏丽且稍显稚嫩的小脸此刻也被遮上了浓云薄雾般的热气,懵懂且无辜的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漠与邪气,像未通礼教的小妖怪,热气萦绕在她身边,却像是鬼气森森的灰雾。

  

  伶俐漂亮的小妖怪轻轻抽了抽鼻子,她嗅到了炖肉的香气,注意力很快就被牵了去,根本没注意到生撕活剥这个词语听起来有多突兀且恐怖。

  

  温简轻轻唤她:“阿湘。”

  

  “啊?”小姑娘收回脑袋下意识答道。

  

  “你的药煎好了。”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驳杂交织。顾湘眨眨眼睛,她在鬼谷从来都是孤锅冷灶,如今置身于人间的烟火气里,望着热气对面的温简。

  

  她敛着眉眼,没有半点江湖人该有的锋芒,平和温婉,像是话本子里生的落落大方,来指点幼妹迷津的长姊,那个从前在说书先生口中的人儿就这样缥缈又无比真实的开口:“阿湘。”

  

  

  温简的声音轻柔和缓,让顾湘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的初夏。那时主人带她到一片空地处,那里高耸险峻,但地势向阳,草地稀薄瘠平,躺上去却依然是又软又暖。主人卧在一棵盘根虬错,高耸入云,一簇簇绚烂繁花的树下,她便趴在主人的身上,罕见的并没有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听到凶戾的厮杀声。

  

  小阿湘闭上眼睛,风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她闻到了还是少年的主人身上的皂香与淡淡的血腥与草药的气味,还有阳光,绿草,和花朵的香气,那是淡淡的,却充斥着生机勃勃的生命力的气味。她还听到了主人稳健的心跳声和平缓的呼吸声,听到了风吹动树枝,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有花瓣落到了她的鼻尖上,主人的手指绕着她颊边的碎发有一搭无一搭的把玩。小阿湘做了自记事以来的第一个好梦,梦里她和主人一直躺在阳光下,全身都很温暖,很干净。

  

  顾湘在想,这就是人间吗?鬼谷难得一见的阳光与花草,在人间是最不值钱,最寻常的东西。人间还有能让主人真心展露笑颜的痨病鬼,有傻乎乎的,但又对她很好的金豆侠和……和那曹大傻子。还有……

  

  还有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温柔的像那年初夏繁花的温简,她轻轻缓缓的说话,好似是那缕不疾不徐,携着花香草香的风。“成岭不会的。真正通透洞达的人,会只窥一个人的品性如何,而非出身何地。淤泥里能生出荷花,沃土里也能长出毒草。”

  

  

  

  

  

  

  

  

  

  

  

  

  “师父,温叔……你们都知道简姐姐的身份了?!”

  

  周子舒,温客行对视一眼,无言的对酌一杯酒,算是默认。

  

  张成岭得到确认,眼里含着泪花,倔强的站在原地。鬼谷灭他满门,他身为镜湖大侠张玉森之子,理应为张家报此血海深仇。而他最为信任的二人,却偏偏与鬼谷中有有往来,他焉能不恼?若是平常,他便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拼死一搏,可偏偏温姐姐出身鬼谷,却手无缚鸡之力,习武之人又如何能做恃强凌弱之辈,温姐姐又当真是罄竹难书,罪无可恕的恶人么……?

  

  周子舒难得没有叱他没个男孩子样,正要解释温简并非鬼谷中人。

  

  温客行却抢先开口:“成岭,我与你师父跟温姑娘素昧平生,也不过前几日才认识,算不得有多深的交情。你既知道温简是鬼谷的鬼医仙,何不报给五湖盟,既能讨伐恶鬼为你全家报仇,又能在五湖盟里搏一个功劳。”

 

  “……”

  

  周子舒端着酒杯,侧目瞧着温客行摇扇浅笑,只一双眸子漆黑,不见光亮,深不可测,一番话说的滴水不露,四平八稳。

  

  他为什么要测成岭?周子舒疑窦丛生,青崖恶鬼与成岭有不共戴天之仇是真。可成岭并不是固执己见,沽名钓誉的孩子,只需与他说清楚温简与鬼谷无半点干系,都是江湖上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成岭又怎会不信?

  

  他以此事验成岭,到底只是单纯好奇逗弄,还是……

  

  “简姐姐……温姑娘她不会武功。”张成岭憋的脸都红了,才嗫嚅着吐出这句话。

  

  看来这孩子虽年幼,却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性子。周子舒心怀大慰,四季山庄有此传承,他得此佳徒,何其有幸。

  

  他这样想,旁边那人却嗤笑一声,凉凉道:“怎么,你还怕青崖恶鬼死的太容易不成?”

  

  温客行生的一张好面皮,平日里又最端得是温润如玉,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架势。虽偶尔言辞多有浪荡,寒眸少有狠戾杀气,但对人也向来和气。张成岭一路随他们行来,少不了温客行的温存关怀,插科打诨。他虽真心敬重师父,恨不得为师父舍了命去,但心里总还是更依赖温叔的,孩子总会下意识依赖更温柔好说话的长辈。

  

  张成岭从来没遇过这样的情况。自他拜师以来,周子舒也并非没有对他冷言冷语,严辞斥骂过。可他明白周子舒是真心待他好,费心教养,实打实的护着他的。

  

  比起周子舒平日里的冷叱,温客行这句话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闲来看热闹的嘲讽,话虽有些刺耳,却也没什么特别。他还是一贯摇扇浅笑,作壁上观的模样,但偏偏张成岭莫名感觉到一些不适,好一直以来其乐融融,与他和师父朝夕相对,亲密无间的温叔,此时此刻却像离他和师父隔着楚河汉界一样,莫名的疏离。

  

  无光的眸子,僵硬的笑脸,摇扇指尖发力的泛白,话语间未尽的冷意。

  

  周子舒如果还瞧不出来温客行哪里不对,那他天窗之主可就是白当了。

  

  绿沈配葭灰,温客行素来喜爱鲜艳的颜色。那抹高峻欣长的身影似乎倏地隐到了一团灰雾里,退到了万丈之后,氤氲着将人的眉眼搽晕,脊骨抹化,竹林般的浓翠亦被吞噬,他整个人也像是无声无息的融进了灰雾里,被湮灭腐蚀。

  

  灰雾能吞掉温客行,又怎么不能吞掉一个又一个人呢?它分明拆骨噬肉入腹中,又为何不是灼烫的血红?

  

  周子舒不服。温客行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凭什么融了那灰雾里?灰雾吐不出温客行的骨头,他又怎么与温客行合葬?温客行就是死,也应该是好好的死,算什么?

  

  如此这般不明不白的,算什么?周子舒掸袖将手放在人的手上,余光瞥见温客行蓦然怔住,又掩饰一般摇了摇扇子,像是被逮住做坏事的小孩子,不由失笑,心中一软。

  

  “成岭,正邪之上,还有对错。”

  

  “愈是见其天地之无垠,人心之善变,愈知其自身之渺渺,不过沧海一粟。为师自诩在人心鬼蜮里蹉跎十余年,城府手腕少有人能出其右。便是如此,尚一叶障目,善恶难辩,忠奸不分。”

  

  周子舒话到最后,语气已渐渐寂寥。温客行听出他未尽之意有些涩苦意味,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又放在人的手上面,轻轻攥了攥。周子舒这才发觉此动作过于亲昵,脸上发热,又唯恐动作太大让成岭看到,便侧目无言轻瞪,温客行勾勾唇角,活脱脱又是花孔雀了。

  

  幸好张成岭此时心情激荡,无心发觉二人缠缠绵绵。周子舒又接着话道:“世人蝇营狗苟,又有几人能够真正看清正邪之分?多是三人成虎,人云亦云。口里嚷嚷着惩奸除恶,斩妖除魔的大侠,又有多少是当真是为了天下的海晏河清,多少当真了解所谓奸恶之人是否名副其实?”

  

  周子舒是个冷情寡淡的性子,自恃林下清风,君子之言寡而实,教导徒儿也向来言简意赅,这是头一遭述出这样多的话。

  

  张成岭听后,沉默良久,行礼告退离开。温客行目送着张成岭关上门,又侧过脸认真的端详了周子舒许久。

  

  周子舒被人黏软缱绻又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倒像是他小时候与故人养的一锅一样,眼神湿漉漉的,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热,道:“看什么?”

  

  ……在看光啊。

  

  阿絮,你说世人蝇营狗苟,不可人云亦云,轻言断定人之正邪。

  

  那万蛊之首,群鬼之王,鬼谷谷主现世便是尸山血海,千夫所指。

  

  便是怎么看,怎么辩,也是应当下十八层地狱的邪祟吧。

  

  

  

  

  

  

  

  

  

  温简端着药,顾湘在旁用手指绕着垂在自己肩头的辫子,二人并排着迎面撞见了张成岭。

  

  

  “金豆侠——”顾湘一见张成岭,浑身都炸毛了。她漂亮的杏眼圆睁,忙挡在温简身前,磕磕绊绊道:“张成岭,张小公子……温简她没有……她不是鬼谷的人。那些人都是瞎说的,温简根本不是鬼谷的人……”

  

  顾湘是很伶俐机灵的姑娘,可这机灵劲儿是从小在炼狱般的鬼谷里摸爬滚打,九死一生之下练出来的,是像小兽一样求生的本领。

  

  叫她杀了张成岭,她倒有十几种办法炮制,让他无声无息的死还不沾到自己的衣裙。可是张成岭和她在鬼谷遇到的所有人不一样,她没办法杀他。

  

  自然,她也不会杀罗姨和千巧姐,可是她们都是鬼,是同类。顾湘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人情世故她一概不懂,她不知道怎么在不见血的情况下保住温简,保住她,四舍五入也算保住了半个自己。

  

  可是温简是鬼医仙的名号人尽皆知,她刚刚自己还斩钉截铁的承认了。那么张成岭会信吗?

  

  

  顾湘很有急智。小时候在鬼谷,她撑着眼皮,迷迷糊糊的听主人给她解释:“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释义,主人说人间里的人会这么做。可小阿湘却觉得主人自己都不信。教书的先生都不信,从没见过知恩图报的小阿湘自然更是当催眠曲听了。这种酸腐又救不了命的话平日里自是抛到什么犄角旮旯生灰。

  

  今日却破天荒的想了起来,虽然说的时候短短十个字就错了四五个,但她想人间的人自然是以君子自居的,都是守规矩的,否则闲的没事写那么多书让后人背什么。温简刚才还在给他熬药要给他治伤,张成岭应该报答,不应该杀她。

  

  顾湘忙着给温简脱罪,张成岭忙着刷新进行头脑风暴,温简本是这个事件最大的主角,此时此刻倒是这三人里最淡定的。

  

  “成岭,药要凉了,该治伤口了。”

  

  顾湘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没有了,张成岭也抬头去看温简。

  

  “我是当着阿湘的面熬的药,你师父他们也都在,我不可能会害你。”

  

  温简心平气和的推开门。张成岭低着头走进去,顾湘也呆呆愣愣的跟进去。

  

  张成岭坐在床塌上,双手在膝上攥着拳,低声道:“简姐姐,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我相信你。师父温叔和湘姐姐都信你,我也信你。”

  

  温简噗嗤笑了,柔声:“谢谢你。”她顿了一下,余光瞧着顾湘低头把玩着腰绦,还是没将自己不是鬼谷中人说出口。

  

  张成岭喝了药,躺在床上,迷茫的问:“简姐姐……那些大侠,都是坏人么?”

  

  书里学的侠义君子道,都是假的么?

  

  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呢?他爹是真正的君子,为何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面上一派温和慈祥的长辈侠者,也不过是因为他手里有琉璃甲。

  

  琉璃甲凝结着他张家全家人的性命,可是它本身……又真的那么重要吗?

  

  张成岭不明白,也问不出口。他知道他的话问出来就是离经叛道,就是不仁不义。有些事,不需要口传身授,只可意会,然后心照不宣。

  

  “不是吧……”温简在蜡烛的焰火里烤针。外头人声鼎沸些许泄到屋子里,满地昏黄,她侧脸露出柔和的轮廓,声音温柔:“其实有些正道中人也并非是大奸大恶,只是在所有人眼里,钱权与侠义不可共存。”

  

  “侠者便应光风霁月,不能有半点私心。若是有,便是不仁不义。这其实不对,人总该顾着自己。”

  

  “就像那些大侠,要夺琉璃甲是真,人云亦云将我定义成奸邪之人想处置而后快也是真。可他们当真没有做过惩恶扬善的好事么?”

  温简在治伤之前,又说了几句话:“大抵人都是很忙的,能轻易盖棺定论的,很少有人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张成岭听完温简的这句话,药效起了作用,已经睡着了。

  

  但温简还在说话,“所以啊,我只知道自己没错,知道要顾好自己的命,这就够了。我不标榜自己高尚,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俗鄙。”

  

  顾湘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很长。很纤细,也很俏丽,是少女的样子。鬼谷里哪有鬼呢?鬼怎么会影子,大家都是人。可是人在有些时候宁愿做鬼,因为已经没人把他们当人看了。依附鬼灵,把自己存活的地方称作阎罗殿,阴幽地,才算另辟蹊径,又寻了条活路。

  

  温简活了二十四年,她学的知识告诉她,生命权是公民作为权利主体而存在的前提,神圣不可侵犯。

  

  她从医得到的道理是,无论是社会舆论还是家属医闹,人都要昂首挺胸,不惧留言,不违本心。

  

  温简想要告诉顾湘做人的道理,想让她活的更好。可是顾湘面临的只有三个问题,温简注定没办法解,就连温客行和周子舒也解不了。第一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第二个是顾湘不惜命,只珍惜情意,第三个是她的的确确杀了很多人。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血是洗不干净的。

  

  温简见识到了,可还远远不够。

  

  有的人活着就是很难,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顾湘推门出来了,撞见了温客行。

  

  顾湘乖巧的低头唤道:“主人。”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总会显得格外温顺和安静。她安静的跟在温客行后面,到了无人的逼仄处。

  

  黑暗的地方不会有影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撕下人皮,现出鬼样。

  

  一片静谧里,温客行问:“温简说了些什么?”

  

  顾湘老老实实的复述一遍。

  

  温客行没有说话。顾湘已经习惯了主人总会在对话的空档里沉默太久,她知道主人是在想事情。可是他们做鬼时的对话简洁而直白,顾湘没有什么好想的,没有仇恨,没有礼法,没有人间,只有主人和杀戮。她只用听主人的话,杀想要伤害她和主人的鬼。

  

  但是顾湘习惯了等待。她看上去胆大包天,口无遮拦,甚至敢跟温客行做鬼脸顶嘴,可是她知道分寸和底线,知道温客行是疯子,也知道她和温客行之间隔着一个人间。人间带给温客行思考和疯狂。

  

  良久,温客行莫名嗤笑一声。温客行常用扇子表达情绪,可鬼谷谷主只将扇子做武器,不会把玩,也不会附庸风雅。

  

  于是他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百般无聊的想要寻个消遣一般,咔擦一声——无关痛痒的扳断了左手食指的指节。谷主大人像是在玩又无聊,又有一点点有趣的游戏,挂着淡到难以发觉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扳断自己的手指,又一点点的接上。

  

  主人又发疯了。顾湘缩着脑袋,不敢吭声,甚至呼吸都困难。她听到温客行淡淡的问:“阿湘,给阿絮熬的药呢?”

  

  药当然没熬好。顾湘跟着温简走了,早就把药炉忘到九霄云外。顾湘不敢说话,听着头顶传来温客行用冷硬的声线叱道:“阿湘,你现在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顾湘连忙说:“婢子不敢。”

  

  温客行垂眸冷眼瞧着顾湘因低头而露出的脆弱而白皙的后颈,神情有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神鬼本无界,都是俯瞰芸芸众生天地同寿,只是一个端坐莲花台洁净生香,一个灰雾黑云脏污混沌。他在此刻竟现出几分惘惘神鬼像,声音空冷,像是纡尊降贵的在提点犯戒的人类。

  

  “阿湘,我们是鬼啊。温简不知者无畏,蠢笨自大,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温简什么都不懂,那周子舒呢?对成岭说的话,探向自己的手,他大概猜出自己并非善类了,这也难免,自己的鬼气和癫狂如何能逃得过周大人的火眼金睛?可他不会知道他与他之间不止隔着身份,更是魂生与灭。恶鬼无依无存,即使入了红尘,俗世里的阳光与繁花,也注定只能动心,无法沾染。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才十七岁,他把她养的什么也不懂,可阿湘胜在年纪轻,长得漂亮,禀性不坏,这是她与生俱有的,并非他养出来的。温客行瞧着顾湘的眼睛偷偷红了还不敢让他看见,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温简下一次和我们分道扬镳之时,你便跟着温简,去人间做小姑娘去吧。”

  

  “主人!”顾湘一下子炸毛,又惊又惧:“你不要我啦!”

  

  “温简在人间。你跟她好好学一学,命会长一些。”

  

  “我不!”

  

  “阿湘!”温客行真正的发怒从来也都是温文尔雅,和颜悦色,似是满殿人的脏心烂肺都滑稽的在向他逗趣请赏,他也就那么云淡风轻的看着,再云淡风轻的杀几个人罢了。

  

  可此时此刻,温客行却是面色凝冷,语气更是掉冰碴子,若是平日,顾湘定然不敢造次,乖乖的任人摆布。但今日不同,顾湘像受惊的小兽,瑟缩着。但却依旧向要将她扔了的罪魁祸首龇牙咧嘴:“我不怕死,我就要跟着你!”

  

  温客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小姑娘倔强又委屈的,溢着泪水的眸子,内心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对这样的小丫头毫无办法。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跟着他?

  

  “喜丧鬼。”温客行目送顾湘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怅然的轻轻唤道。黑暗中不知何时有一位白发朱裙,矜庄冷艳的美人站在他的身边,微垂着眼睑,感受着身边的鬼主难得露出像寻常人家的兄长忧心顽劣小妹的忡忡情态。听着那人问:“你说,阿湘明明很喜欢人间,为什么偏偏待在我的身边?”

  

  喜丧鬼说:“在湘儿眼里,谷主便抵得过这光鲜亮丽的人间了。”

  

  “是了。”温客行淡淡笑了:“我也……”我也有一个人,足以抵过我所受的所有苦难。温客行没说出口,心里却已经蓦然一软,颇有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意味。

  

  可随即,薄情簿主喜丧鬼便又亲眼看到了鬼主发疯的心路历程,只见他似想到什么,两人难得算得上温情的氛围被搅得一干二净,鬼主大人又开始板着一张脸掉冰碴子:“阿湘那没良心的蠢丫头,连被哪个野路子拐了都不知道。话说的好听,怕是抵的上她人间的不止我一个。”

  

  言罢,似乎怒气愈演愈烈一般,倏地转过身来冷着脸不耐烦道:“你怎么亲自出谷了?出什么事了?”

  

  ……喜丧鬼轻轻呼出一口气,忍了。这才敛下眉眼,恭身道:“无常在鬼谷剖腹取婴用鬼婴来修炼邪功。”

  

 “安吉四贤……被人追杀,逃到了鬼谷。”

  

  “……哦?”温客行饶有兴致的挑眉,显然对后者更感兴趣。以安吉四贤的风骨,便是被千刀万剐也不可能投身罪恶滔天的邪祟之下以保万全。他心中百转千回思虑因由,面上却只云淡风轻道:“此事托艳鬼向本座禀告便罢,你亲自出谷又为了什么?”

  

  “为了……见故人一面。”

  

  那个扎着南疆编发,眉眼稚嫩却难稠丽阴柔的气息奄奄的孩子,如今也长得这么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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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等待和建议√


没啥好说的……无大纲无存稿我顺手写的一般也不会回头去看……大家也随便看看叭


还是希望多评论还有小红心哦


鞠躬!







占tag抱歉。想求一篇文怎么搜都搜不到,二人其中一方得了阿尔海默兹综合征

麻烦如果有看过的姐妹们可以丢个链接或者告诉一下作者太太的id非常感谢!找到即删。非常感谢谢。

我高考回来啦!!!

感谢大家对我的祝福真的真的太感动了呜呜呜给大家比心!!!mua❤

高考后的第二天就想写文……但第十一章我卡文……不是说写不出来,而是写出来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也完全不可惜但是又必须要衔接。

不想衔接,但我真的好想写文!!!

所以第十一章就跳过啦!!!第十二章出现啥比较突兀的情节,比如成岭那么大个好大儿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千万不要问我为什么相信我你们好奇心没有那么大对不对,你们也不想知道的是不是?(*˘︶˘*).。.:*♡

另:如果有上了大学的姐妹们并且学的是文科专业,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戳一下我的小窗,现在孩子高考结束非常迷茫QAQ感激不尽!跪谢!

另另:有医学专业和法学专业的姐妹们能不能也戳我一下小窗你将会遇到沙雕的文盲问东问西,一个学渣写两个学霸真的太难啦QAQ我有超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想问呜呜呜。

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10)

温周,湘宁,蝎巧

总体温柔治愈向,有玄幻灵异情节慎入

一名武侠爱好者男剧粉+磕知己情的女剧粉,是cp

不开金手指,不苏

现代思想与古代思想的碰撞




      温简就在这一瞬间头皮发麻,心如擂鼓,也在这一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死水一般的平静。

  

  准确来讲,这是她穿越来首次一个人直面这些魑魅魍魉,正视着江湖的诡谲云涌。

  

  她从一到这个世界就知道,规则重新制定,一切重新洗牌。


     在这个混沌正义,漠视法律的时代,不想要随波逐流浑浑噩噩的依据那些腐朽封建的礼教过活,就应该往上走。

  

  逆流而上,是需要极大的能力与心志的。温客行与周子舒可谓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强者,可想要从那杆见不得光的布满灰尘与蜘蛛网,砝码全是腐烂心肝血肉的所谓天下安定,社稷太平的天秤挣扎出来,都要生生的褪层皮骨,受了红尘至苦。才堪堪能净了眼前事,寻个安心处。

  






  温简踌躇许久,但终究还是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而她的独到之处,就是足够投入,坚韧,始终如一,安之若素。

  

  读书时,再难的知识点,她彻夜不眠也要伏案解完,再枯燥贫瘠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她也从来都甘之如饴,会因春日的一抹光,夏日里的蝉鸣,秋日里的金桔,冬日里的暖雪而感到世间的温柔与幸福。

  

  

  温简可以啃下一本又一本的书,可以写出一篇又一篇的论文,可以在考场如战场的地方安之若素的完成一次又一次优秀的试卷,可以心如止水,不骄不躁的做好每一场实验,每一台手术,每一次演讲。

  

  自然,也完全有能力,在这个地方继续不违本心,保持优秀,认真且充实的面对生活,热爱世界。

  





  

  “诸位。小女乃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今日冒死前来得罪诸位大侠,只因小女景仰安吉四贤美名已久,想保他们一命。大家所求之物不过只是一块琉璃甲,与安吉四贤无仇无怨。”

  

  温简不顾人持着利器严阵以待的架势,上前两步,微垂眼睑,言辞恳切,道:“不如由小女从中斡旋,从他们手中取出琉璃甲赠予诸位大侠,届时自会给各位解药。大家各生安好,不造杀孽。如何?”

  

  温简实在不像个江湖人。

  

  黄鹤仔细的上下打量,底盘不稳,气脉虚亏。青丝半挽,沁着淡青的琉璃流苏捻成珠玉坠着垂在颊侧,松松就就。


     素色交领内裙,外披蓝色立褙纱袍,银线浅浅勾勒出纹样。穿戴虽不富丽,却是钗环齐备,叮叮当当,拖拖踏踏,看着倒像哪家的闺秀。

  

  人生的倒是白净秀丽,看着轻轻揦到小口子也得大惊小怪半响;身姿窈窕纤细,却无半分习武之人的劲健,白瞎了这天生的筋骨柔韧;一双眸子倒是看着通透灵气,可惜没半点肃煞杀气。





  

  “武”可谓是最清晰明了的界限。武林中人,一见面感觉顺眼了,要切磋一下,不顺眼,要探探虚实,久别重逢,得看看有没有长进,事没谈拢,得撒个气,就连谈恋爱追心悦之人都要亲亲热热的打架助兴。

  

  但要是碰到压根没摸过剑打过桩的,但凡要点名声的也得能忍则忍,以强凌弱这帽子固然是不怎么好听,更重要的是就怕没轻重,一拳头把人家捣死了就是一桩命案。和江湖仇杀可是两码事。

  

  温简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伪君子有伪君子的优点,哪怕惺惺作态表里不一,起码这个“表”也是要装一装的。

  

  果然,黄鹤示意众人不要妄动。他们皆中温简之毒,一动用内力便丹田作痛,武功可谓是他们的命门,自然容不得一点差池。

  

  杀是不能,严刑逼供也不合“正道”,且安吉四贤的美名享誉江湖,若葬身于此,多少也不是件光彩事。

  

  只是被这黄毛丫头摆了一道,黄鹤心中也压了火,正要与人谈判。便听安吉四贤中的裴老先生道:“多谢这位姑娘以命相助,老朽感激不尽。但此琉璃甲本为五湖盟之物,又势必引得天下大乱。我等与高盟主相交甚笃,自当誓死护好琉璃甲,送还高盟主。以全君子之交的情谊。”

  

  黄鹤闻言,面色铁青,道:“武库里有我等本门的秘籍,当年本来是他们五湖盟的人抢走我们的东西,我们现下拿回来,有何不可?”此言一出,诸人纷纷助阵声讨。

  

  黄鹤又道:“姑娘可听明白了?我等只是讨回属于自家师门的秘籍宝典,是他们四人胡搅蛮缠,冥顽不灵。老叫花子也并非奸恶之人,只要拿到琉璃甲即可,绝不会伤及他们性命。”

  

  “我们念你尚年轻,未经世事,又是救人心切。就不于你计较了。”黄鹤面上仍挂着笑,眼神却已凌厉,伸出手来:“解药。”

  

  桃红婆此刻也按捺不住怒火,道:“黄鹤,别给她脸了。小丫头片子,多管什么闲事!解药拿来!”

  

  一唱一和,软硬兼施,有理有据。温简轻轻吐出一口气,对手强悍到一打五,队友齐齐准备挂机,自己呢一个青铜都算不上的玩意儿居然居然居然他妈的是主攻!

  




  温简心乱如麻,低头想着对策,低头瞥到腰间的一枚玉佩,蓦然有了想法。

  

  安吉四贤已知情势危急,千钧一发。实在不愿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因他们四人折在此地,正要出言规劝,便看温简不知怎么说动了黄鹤,竟生生给温简让出一条道来。

  

  温简走到他们面前,神色沉静,单刀直入:“对不起,各位前辈。小女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解药稍后就会为他们奉上。而且此药只是听着唬人,其实只不过是一时封住他们的筋脉,不一会儿便融进血液里,药效也就失了。”

  

  四位前辈颔首表示理解。温简观察四位老者,目光慈和通透,可窥其风骨坦荡,心胸宽广。

  

  温简拿出心理医学的专业态度,开门见山,又问:“打得过吗?我是说死战。”

  

  切中要点。四位老者一怔,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看着温婉怯弱的姑娘言辞如此露骨直白。缄默了好一会儿,阖目无声摇头。

  

  黑衣老者早年乃第一大盗卓一凡,脾性刚毅,道:“姑娘不必忧心,更不必淌这趟浑水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是死也不能让琉璃甲落在这些杂碎手里。”

  

  温简此刻并不打算逐一击破,谈判话术最忌一开始便离间关系亲密的群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使其丧失信任。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先大而化之,将他们当作整体,用语言慢慢引导,点睛最恶劣的后果从而引起人们集体恐慌。而人在群体中,特别是在最令自己放松安定的群体里智商会大打折扣。

  

  所谓关心则乱,即使安吉四贤不在意自己,也应当在意身边三人的安全。而这个,就是突破口。

  

  温简不给他们思考的余地,语气冷肃,急切道:“琉璃甲自一问世,在江湖中倒了几手无从得知,但每次的交替都是一条人命。四位也曾鲜衣怒马闯荡江湖过,比我这门外汉更看得清楚。一旦为了利益,杀人夺宝这事,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四位前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琉璃甲交给他们,可保您四位平安无虞,事后自可以告知五湖盟盟主高崇,商量对策。”

  

  “可如果抵死不从,黄鹤绝非说一不二的君子,更遑论还有桃红柳绿和封晓峰等人,届时自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容小女说句难听的,哪怕您们终为大义身陨于此,也无济于事。琉璃甲还是会落在他们的手上。”

  

  这一番话绝不是危言耸听,安吉四贤未必没有想过,但没人敢去细想。

  

  温简低眸素手轻拨了古琴琴弦,抹挑几下,是高山流水的残篇。弦外之音不言而喻,安吉四贤与高崇再如何交好,又焉能比得过一起一同退隐江湖,闲云野鹤的闲适度日的真正知己呢?

  

  “姑娘为我等身陷囹圄,又如此真心劝诫。我等铭感五内。”

  

  裴老先生此言过重,温简行礼,道声不敢。

  

  裴老先生又道:“然我等若此刻仓惶而逃,又如何有见面面对高盟主之厚意。我等已决意为义献身,但绝不能连累姑娘。姑娘现下便给了他们解药离开吧,我等定护姑娘周全。”

  




  意料之中。

  

  温简叹了口气,古人的侠义有时虽然迂腐固执,但见四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与高风亮节的浩然正气,还是觉得钦佩不已。

  

  温简看另外三人,虽并未说话,但可以看出裴夫人已心生犹疑,数次瞥向丈夫欲言又止,擅琴的老者也只是垂头捻须不语。

  

  裴老先生手里攥着琉璃甲,想必这位老者才是四人中最执着于守护琉璃甲之人,卓一凡虽言语间也极为坚决,但更多应是对眼前这些乌合之众的愤恨。于琉璃甲交还高盟主本身,应当并没有太过看重。

  

  四者有其二,便已足够。

  

  温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玉佩扯下狠狠砸在地上,登时玉佩碎裂,发出清脆声响。

  

  与此同时,一阵白烟粉雾四起。安吉四贤显然没有丝毫防备温简,皆已中招。神色惊异。

  

  温简退后两步,淡淡道:“此烟雾一被吸入体内,初时不觉有恙,但不消半刻便会全身溃烂而亡。唯有你们互相以内力相传相注,流通四肢百骸,彼此护法不致走火入魔,方能解毒。”

  

  温简本意是当四人打坐抱元守一,互通内力之时,趁机夺了琉璃甲掷出去,任恶狗争食。

  

  只要其中有两个人不愿令知己身陷囹圄,便自不会任人撤离,定将加以阻拦。此法门说容易也不过只是互通内力,说难也难,但凡有一人受了掣肘决心撤力,而其左右一人不愿收力,两相抗衡定然会致内息杂乱窜身,走火入魔。

  

  这正是与星明在一处时,他与自己讲的。温简想到毕星明,不禁心中一暖。她将对星明的思念按下不究,转念一想,却觉得十分荒诞。

  

  她这枚玉佩里不过只是寻常粉面,就是为了一时迷惑敌人眼前混沌逃跑的。安吉四贤绝非贪图性命鲁莽愚蠢之人,这样粗浅的招数实在难以入眼。

  

  温简心里发虚,便索性暗自一咬牙一跺脚,暗想,这可是她头一回的大阵仗,绝不能这样功败垂成。

  

  遂索性破罐子破摔,浅笑着低声道:“小女温简,江湖赐号:鬼医仙。见过四位前辈。”

  

  鬼医仙近来被传的神乎其神。一是见过温简的人不多,且都是白丁布衣,丹青不成描诗不就,也难窥温简真容。

  

  二是事迹太过离奇虚幻,剖腹虐杀也不是没有,可母子平安的却是从未有此先例。一时众说纷纭,前几日那说书先生已编排到第八回:鬼医仙掘墓医死骨,化鬼侍伴侧见天日。

  

  因此……她用不明粉末出其不意,也勉强说得过去吧。

  

  温简垂眸焦灼的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们反应,心中惶恐不安,不由抬眼去惴惴探去。

  

  裴夫人看眼前白兔般的小姑娘却自成矜骨,做派端方,却没什么寻常女儿家的娇柔来,又肯冒险前来搭救,可窥心性之纯善果决,她心里已很是喜欢。

  

  又见小姑娘挑明身份,虽逞强扮出游刃有余的姿态,分明心里没底害怕极了,像受惊的小兽般怯怯的颤着眼睫探风,更是软慰动容。

  

  便与夫君道:“师兄,瞧瞧把这孩子逼成什么样?我看就依了这个孩子的意吧,我们既已退隐江湖,这纷杂俗事便随他们折腾吧。”

  

  古琴老先生也开口,斯文和煦道:“裴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命殉义何足道哉,若能拼命护得琉璃甲不现世害人,自是死而无憾,奈何我等终究垂垂老矣,也已无当年之万钧大势了。”

  

  裴老者阖目长叹一声,神情困苦。语气悲凉:“卓弟,你如何想?”

  

  卓一凡只道:“听裴兄的。”

 

  裴老者闻言,复吐出一口浊气来。眉头紧锁,大有大江东去无可挽回之悲戚。四人长身而立,矜庄清明,本该是这江湖的清流,至死都高风亮节,清名永存。

  




  温简一时失语。她如今多此一举,是否堕了他们的光风霁月之高志。便是他们活了下来,日后想来也定当痛悔忳郁……

  

  温简蓦然一痛。四人本是慷慨赴死,守自己明澄之高节。她却以小人之心,冷酷的分析利弊,利用他们之间的纯挚情谊威逼利诱,话术勾旋……

  

  ——“阿简,你太自负了。”毕星明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炸起一道惊雷。

  

  温简突然觉得自己不仅自负,而且极其自私。

  

  她凭什么呢?安吉四贤的结局是心之所向,高崇之死是遵循本心,韩英护主而死更是全自己心之忠义……

  

  她凭什么只因为自己觉得不够圆满,便擅自左右他们的生死?竟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救了他们一命,还以为自己多无私无畏呢,真是好笑!

  

  温简啊温简,就因为你自幼见惯生死,就因为你是医生,便觉得天下没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却一叶障目,不见有那么多人为大义而逝,道义而死,忠义而亡。你以为世人皆如你之狭窄短浅吗?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刻钟,又像须臾枯空数年。




  

  却听空中猎猎踏风声。温简睁眼刚欲看清局势,却见周子舒,温客行,顾湘三人以飞空掠至。周子舒,温客行各钳安吉四贤其二之臂膀,顾湘则拽着温简。

  

  周子舒抛下烟雾弹丸,不过瞬息之间,待众人再一看去,只余弱柳扶风,春雀清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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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说声抱歉。本来是想昨晚更新的,结果码了2k左右就睡着了……这章写的太磨叽了,排版也不怎么好。大家见谅。


超级超级感谢@浅末丶初夏 的打赏,但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抱歉要几天了qaq就以此长更答谢叭√


在这里统一跟大家请一个假,还有二十多天就要高考了,要专心备考了。所以真的没时间再更文了。


但这篇文我不会坑,我们高考后见!




【山河令/温周温】《葬骸骨》(1)

 温客行在鬼谷做局,周孑舒提前得知在谷底应战被诸门派围剃至死。锡王将周孑舒做成药人。


神智受损病损目盲周孑舒,疯批自残自卑伤损温客行。结局he。


大写的00C。


一群倒霉孩子。





01




  

  一把剑自温客行的腐胛骨横贯直出,利器入皮肉的声响闷窒窸窣,血液渐渐洇湿猎猎红袍,浸了金丝线绣的彼岸。


  夕阳里,那把剑尖上的鲜红液体聚融,倾颓的余晖映着血珠,熠熠生辉。

  

  持创之人端的仙风道骨,僵冷道:“周子舒已被我等制灭。温客行,你如今于然一身,再无后手,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无生还可能。还不速速就范?"


  剑从身体里毫不留情的拔了出来。


  身体被捅了一个窟隆,血液泪泪的往外涌。寒风凛冽呼啸着七转八歪的穿过干枯老树,悬崖峭壁,复钻入温客行的窟窿里,席卷全身的温热。

  

  凌空一掌。

  

  温客行不偏不避的对掌迎上。霸道狂狷的内力如汹涌骇浪,横冲直撞的自体中调转于掌心,一寸一寸,断人筋脉,碎人身骨。

  

  敢咒我的阿絮,找死。

  

  



  扇锋嵌入一个半大少年的脖颈。少年濒死都是目眦尽裂的疯狂,双眸燃着仇恨的烈火。

  

  “周子舒杀了我师父!温客行,你与周子舒就是一对魔头!死后定会一块下油锅,被剥皮抽筋,永堕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温客行听着嘶吼的恶毒诅咒,幽深黑润如鬼魅的眸孑却蓦然温柔下来。在一块就好。便是要下油锅,也是要拧成一根油条炸的香喷喷的。

  

  扇子一转。

  

  少年倒地,死不瞑目。

  

  又骗我。我与阿絮朝夕相处,如影随形,他哪来的闲工夫杀你师父?寻错了仇人便罢了,武功也如此不济。

  






  长刀引着霞光,自空中划出杀气腾腾的残影来,直面劈下,刀锋沾着血。可这柄刀甚至没有挨到温客行的皮肉寸毫。

  

  温客行问:“谁的血?”

  

  “你姘头周子舒!倒是个不怕死的,一个人就敢挑这么多好汉,心肺皆毁,内力用尽,戳瞎了眼睛,削肉剁骨,站都站不起来,剑都握不住了,竟还生生咬断一个人的脖子。啧啧,就是这把刀,从那邪祟的身上剐下一层皮肉来。爷爷我手剐了周子舒,现下也取了你狗头挂我师门示众!”

 

 ……

  

  折扇在手中起承转合,揦双目,断二指,扇锋立剐那人膀上虬肉。以指为短匕,刺进人脖颈里,略一鼓弄,径直掀下人的面皮来。

  






  扇子初时被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如飞雪老梅 ,到现在,扇面已浸成鲜红,血珠凝着往地上滴,像是末路人的血泪。

  

  那双被刀剑鞭棍凌虐过的手,骨节分明已沁出森森白骨,鲜血淋漓中罕见露着一点尚未沾染的皮肤,更显惨白。

  

  

  

  

    02

  

  




  夕阳,枯树,悬崖,乌鸦。


  猫头鹰在桀桀的笑。

  

  鬼谷是恶灵邪鬼的十万阴幽地,便是鸟兽也当是从那阴曹地府渡来的,啖人血肉为生。

  

  怪鸟鸦兽盘踞在此尸山血海中,但万蛊之王,群鬼之首在此,无一敢造次。


  那唯一伫立着的,是血红的伶仃身影,狂风将他的广袖塞的鼓鼓囊囊,猎猎如飞。

 

  他惨白的面容沾着血,缓缓的转动眼珠,幽黑的眸子无一点光亮,阴森鬼魅。他慢慢的转动着脖子,像是能动的雕像,僵硬而诡异。

  

  倒下的人,很多身上负的伤都是白衣剑所致,是阿絮擅用的四季山庄的招数,可又不像。

  

  剑乃百兵之君,阿絮使剑,从来都端得和光同尘的名门矜仪,威而不露,内蕴乾坤,招式法门皆进退有度,清濯端方。

  

  可……为何伤口却如此晦涩刁钻,凌乱无序,不通章法。倒像是穷途末路的图穷匕见。阿絮便是再到难仄境地,也从来都是剑品贵重,怎会出此毒辣手段。

  

  假的。

  

  假的。

  

  温客行如是想。定是有人扮成阿絮使得计谋来害我。

  

  可他阖目。

  

  却是周子舒玄衣白剑,倨然而立,眸如点漆,神情戒肃。以一人挡浩浩荡荡的人群于谷前。

  

  他的阿絮被戳瞎了眼睛,被削去了手指,右手不能使剑,便用左手,被刀斧生生割下肉来,也不躲不避,势要破敌。直至心脉尽断的前一刻,都要如恶鬼啖人血肉般咬断一人的脖颈,无半分昔日含章风华。

  

  阿絮以死殉这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殉他温客行半生失怙,罪孽滔天,他誓死也要生生开出血路来,供他温客行走这阳关道。

  

  “他的罪孽,有我一半。”

  





  原是如此。


  倾颓的轰然崩塌般倒下。


  萦着绕着,荡起灰土与沙砾。


  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温客行静静的感受着身上的温热伴随着液体的流淌,流逝在纷扬的灰土里。

  

  他无声无息的口涌鲜血。只觉得自己血肉分飞,魂魄都被绞着,被灼着,像是要一点点的撕碎,绞灭,共焚于这浊世。

  

  他想笑。

  

  怪鸟绕树三匝,终扑腾着翅膀伫在这炼狱路,用利嘴食人血肉,享受饕餮盛宴。

  

  越疼,他越要笑。笑的癫狂凶戾,鬼气腾腾,如鬼面罗刹,万恶源头。

  

  他嗫嚅着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的唇,终究还是不堪重负般,发出小兽濒死的苦难而绝望的细弱的哽咽。

  

  他想再说最后一句话,在这荒诞而污秽的世道再留有最后一点痕迹。即使没人会听到,即使狂风卷落叶,骤雨打树花,会在自然泽被中消失殆尽。

  

  但他还是想唤一声阿絮。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能从唇齿间缱绻,珍之重之吐出的字眼。

  

  翻涌的血溢满喉咙与口腔,他虚力张口,却只能徒劳的呕血。

  

  

  

  

  

  03

  

  

  

  

  

  “咱们的鬼谷谷主不是运筹帷幄,本领通天么,怎么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蝎王迈着步子摇着铃铛,语气是一贯的阴柔轻缓,未脱稚气的艳丽眉眼却已杀气腾腾。

  

  “谷主怎么不瞧瞧,为你背尽万古骂名,千刀万剐也要护着你的知己呢?”

  

  是……阿絮。

  

  衣袍被刀剑刮的褴褛,裸露在外的伤口不再淌血,被黑虫密密麻麻的堵着。周子舒面色僵白,已无半分活人气息。仅有两道干涸的血迹,从眼中到下颔。


  他已然丧失了人的本能,甚至于已经不能算是人。因此即使目盲,依旧如同被夺舍了的躯体一般,僵硬而诡异的,跌跌撞撞的一往无前。

  

  在周子舒被尸体绊倒的第五次,温客行终于从铺天盖地的窒痛中清醒过来。

  

  这是他的……阿絮。

  

  天色苍茫,乌云蔽日。

  

  阿絮为什么没光了……温客行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觉得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血液从体内淌出。

  

  他用自己已经发木的脑袋迟钝的转动,像呕哑破旧的机器,阿絮身上有好多血,他受伤了吗?疼会让人难过,他很讨厌血。

  

  温客行在地上爬着艰难的蠕动着,放弃了最后仅剩的丝毫尊严。他推开一具尸首,继续向前爬着。

  

  周子舒每被尸体绊倒一次,温客行的心就抽搐的疼痛一次,他要接住阿絮。

  

  阿絮为什么走的这么快,他是想要什么吗?

  

  想要什么呢?温客行的手摁上了一把长剑,剑锋嵌入他的掌心,温客行恍若未觉,继续向前爬着。想要什么他都会给阿絮的,去抢,去偷,去用尽自己的几两瘦骨去换,都可以。

  

  终于,终于,温客行艰难的翻过身,接住了再一次跌倒摔到他怀里的阿絮。

  

  温客行知道了。

  

  阿絮——是想要他的命。

  

  周子舒张开口,左右两颗牙齿因蛊毒已变异的如狼牙般尖利,他缓缓的,像是捕猎到了猎物一样,凑近人身体最脆弱且无害的部位,脖颈。

  

  温客行笑吟吟的,望着黑沉沉的天,嗅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切感觉都渐渐缥缈。

  

  他闭上眼。

  

  终于,他呢喃的唤出声来:“阿絮。”

  

  像很久很久以前在龙渊阁的草地上,躺着,有一碧如洗的天际,绿草如茵,空气里是淡淡的田野香气,和身边爱人的气息。

  

  那是温客行对人世最后的眷恋情意。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

  

  温客行感受到如死人一般僵硬的皮肉轻轻蹭了一下他的眼角。

  

  那是他的阿絮,在为他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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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知识:点赞评论多的话会尽快掉落下一章节哦!

可当作《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的番外食用。


二编:捉了个虫。

真的没有人喜欢最后一句吗?

变成药人的阿絮还记得给老温擦眼泪!

我真的……啊,心情复杂到失语。


占tag很抱歉,捞捞自己的文

接武库后续,假如温温真的筋脉尽断,武功全失。

病损,自卑,吐血,癔症。

致敬知己情与爱情,两个温柔至极的人的相互救赎,向死而生。


【周温】《时宜》(1)

https://xiaoxiaoyuxie805.lofter.com/post/1f0a6f57_1cbedae98

【周温】《时宜》(2)

https://xiaoxiaoyuxie805.lofter.com/post/1f0a6f57_1cc01ab92

这篇逆cp逆cp!是病弱温温。



两名剧粉穿越到山河令世界,两位都与这个世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古代思想与现代思想的碰撞。

总体温柔治愈向,会有灵异玄幻情节。

预告:朝堂江湖,人心叵测,男尊女卑的抗争,古今世界观的碰撞,平行时空穿梭,古代末世刷关卡,深渊巨刀情节(预警梦境但不会真实发生)还有一系列让我有些意难平的情节改写。

这篇主更。开头一两篇温简态度的过度热烈是有原因的(我也觉得有点尬QAQ)

这篇温周!

《当剧粉穿越到山河令》(1)

https://xiaoxiaoyuxie805.lofter.com/post/1f0a6f57_1cbcb0845

是合集就不一一发啦。



更新缓慢,但还是很希望有一些反馈。小红心小蓝手,还有我最爱的评论环节!

创作不易,希望大家可以热情一点大家一起唠唠嗑追追文多美好的生活!

(《时宜》不知道是不是被限流了还是怎么样真的曝光率好低……心情也down到谷底)

热度给文叭别给这个tag 啦。


总之。


爱山河令,爱大家。


占tag致歉。